“你師父到底是誰?”
陳依云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到底是誰,一直在背后操縱著?他跟北墨山莊還有蘭園,到底有什么仇恨?”簌和一把抓住陳依云的衣領,臉色因為憤慨而微微地漲紅著,從眼睛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能聽到她的語氣帶著些猶豫,又有些沉重,“之前的北墨山莊被滅,應該也有他的份吧,陳依云,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認了一個什么樣的人做師父?”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标愐涝埔挥昧?,撤開了她的手,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臉上依舊冷漠,“等我三日之后嫁給錢煥,那我就是北墨山莊的少莊主夫人了,至于你,我還沒有想好該怎么處置,既然你也很喜歡他,不如你做我陪嫁丫鬟,不過做丫鬟確實有點不符合你的身份,要不然就跟我一起嫁給錢煥,我做妻,你就做個妾,永遠比我低上一頭,怎么樣?”
“你說什么?”簌和怔住了。
“嗯,這個主意不錯,我知道錢煥也很喜歡你。哎,你會至陰血符,又有滅世輪盤,我打不過你,這世上也沒幾個人是你的對手,到倒不如換個方法把你留住。日后我可以當著你的面好好地折磨他,讓你眼睜睜看著他生不如死,這倒也是很有趣呢?!标愐涝普f完抬著頭笑了幾聲,“你們這對啊也真是可笑,我有錢煥在手里,還怕你跑了不成?”
“陳依云,你不過就是仗著我對師父的承諾,所以這么肆意妄為,師父于我有再造之恩,我這條命大不了就給你了,但你放過錢煥。”簌和低下頭,語氣也柔了下去,“我逃不掉,也不會跟你搶蘭園少家主的位置,我的一切你有看得上的一起拿走吧?!?p> 陳依云聽到這句話,加上簌和一臉不在意的表情,內心突然極度的不平衡起來,臉色也變得不耐煩。
憑什么簌和能這么無所謂,她所珍視的一切在簌和眼中竟然是這么不值一提,可以隨意地施舍給她;憑什么,原本屬于她的一切,從小被硬生生奪走了,到現(xiàn)在她努力地爭取著,卻好像是在乞討一般,她不甘心。
“帶走。”她冷哼一聲,幾個門生自覺地走上去朝簌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眾人被帶到了北墨山莊,剛進門就看到了被綁在柱子上的錢焰和一些山莊的門生,他一身白衣布滿了鞭痕,鮮血不停地溢出來染紅了衣襟,已經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錢焰……”簌和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的雙腿像是被注了鉛一樣沉重地不能動彈,整個人卻還是被硬生生地拉著走。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難道……難道之前陳依云來到北墨山莊并不是為了抓他們,而是為了趕走他們好控制北墨山莊嗎……難道他們都被騙了,都自以為是的覺得只要離開北墨山莊就可以留下一片安寧,卻沒想到加速了山莊的滅亡。
簌和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想著,這一路上明明有很多的破綻啊。
可她卻一直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好不容易她看到了錢煥,被數根鐵鏈牢牢鎖在地牢里的錢煥,已經幾乎奄奄一息。
“錢煥!”簌和跌坐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大叫了一聲,那個男人聽到了聲音,帶著詫異的目光緩緩抬起了頭,“簌和……你……怎么回來了?”
“錢煥,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是我太傻了,之前不應該離開山莊的,也不至于害的山莊變成這個模樣?!斌褪箘诺負u著頭,帶著哭腔像是在自言自語,“是我得罪了陳依云,還連累了整個北墨山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p> “不關你的事,是我們山莊自己的恩怨沒有解決好,是我自己技不如人?!卞X煥虛弱地沖她笑了一下,突然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簌和,你快點走,不要在這里停留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來不及了,少莊主?!标愐涝埔话寻炎诘厣系捏吞崃似饋?,“我忘了跟你說了,我?guī)煾缸屛壹藿o你,我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要求,我看你和簌和青梅竹馬,互生情愫,便成全了你們,你可以娶她做你的妾,你身上的蠱我會加一份到簌和身上,然后你和她就永遠不能分開了?!?p> “你!”錢煥氣急,猛的吐了一口鮮血。
“什么蠱?”簌和看著陳依云打開了一個翡翠的小盒子,一條黑色的蠱蟲爬了出來,她想掙扎,卻被人死死地按住,沒法動彈,“你要做什么?”
“這就是連心蠱,中蠱的兩個人永遠不能分開,一個人若是死了,那另外一個人也活不成了?!标愐涝瓢淹嬷⌒〉男M蟲,然后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怎么,怕了?”
“你真是卑鄙。”簌和說完,她的嘴就被硬生生撬開,那黑色的小蠱蟲順著她的嘴一點一點爬進了她的身體。
“我就是卑鄙了,那又怎么樣,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呢?”陳依云說罷看了錢煥一眼,滿是諷刺,“錢煥,少莊主,你一定很心疼吧,不過呢以后你和簌和的命就綁在一起了,是不是也特別高興呢?”
大家都沒有再說話,簌和回頭看了一眼錢煥,忽然笑了起來。以前她一生的種種努力,不過是為了得到周遭所有人的滿意罷了,為了博得他人的稱許和微笑,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自己套入了所有的模式和桎梏,走了今日才發(fā)現(xiàn),她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好像所有的結局都已經書寫好了,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
“錢煥,還記得第一回在蘭園看戲嗎,那一次我哭的很厲害,把錢焰都嚇壞了,是你安慰了我,還給我買燒雞吃,從那時候我就把你刻在我心里了?!贝疥愐涝谱吆螅筒啪従忛_口道,“我以前就像一個戲子,在別人的故事里,流著自己的眼淚,如今在自己的故事里,卻哭不出來了?!?p> ……
“簌和,對不起。”
……
在這人世間,有些路非要一個人去面對,單獨一個人去跋涉的。路再長再遠,夜再黑再暗,也得獨自默默地走下去啊,簌和,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帶著我的希望,帶著所有人的希望。
錢煥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在心底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