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東野闕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覺得有點可笑,眼前這個看似一本正經(jīng)的男人,實在難以分辨他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知道我這么說出來你肯定是不信的,但這些年我確實深受詛咒之苦,想死也死不了,想活下去卻又痛苦不已,生不如死?!?p>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覺那里積壓了一股血腥之氣,每次發(fā)動念力畫符的時候,他都感覺愈發(fā)的力不從心。
東野闕瞥了一眼他泛黑的脈絡(luò),猜到了幾分,“這詛咒該不會是因為你體內(nèi)有毒蠱吧?”
“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我是后來才知道的,世間所有的蠱都源自西域,不論是你的靈蠱還是千田惠子的毒蠱,不過我們西域一直有一個規(guī)矩,符師不得學(xué)蠱,我小時候無知,不知道這個規(guī)矩到底是為什么,后來我在我爹的書房里才知道這背后的秘密,我族修習(xí)的地遁符和蠱毒相克,兩者存于一人體內(nèi)會讓人生不如死、茍延殘喘地活著,最后變成行尸走肉?!闭f到這里,他臉上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還好我當(dāng)時把毒蠱從她體內(nèi)抽了出來,不然她最后的那段時光會更痛苦?!?p> “笑話,”東野闕聽完以后,差點翻了個大白眼,語氣也不再客氣,“我聽郝櫟玥說過,那地遁符難道不是因為你想救你妹妹,才教給簌和的,到頭來卻覺得自己是幫了她,真是笑話?!?p> “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
東野闕擺擺手,“罷了,如果蠱蟲在她體內(nèi),或許我還能趕得上見她最后一面,不過她那么痛苦,我若是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讓她安詳?shù)厮懒撕谩!?p> “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也騙不了你什么,本來我也可以隨便找個人,把毒蠱逼出去,可惜我發(fā)現(xiàn)的太晚了,這毒蠱深入骨髓,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幫我這個忙了?!彼鹉请p布滿皺紋的一雙滄桑的手,撫上了他同樣布滿皺紋的臉。
“你在這兒等了這么久,又憑什么認定我會來?”
伯顏沉思了一小會兒,抬眸看著東野闕,“我知道簌和封印了自己來西域以后的記憶,既然你那么喜歡她,就會不顧一切地想辦法找到她的記憶,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派人去了江南一帶,尋找著簌和的現(xiàn)世之人,直到一個古玩店給我來了消息說,說終于等到了她?!?p> 原來第二次見到她時,她身上多出來的那個錦囊和輪盤,竟也是伯顏的計劃。
東野闕默默地攥起了拳頭,伯顏的做法真令人不齒,“論心機深沉,我還真的不得不佩服你,還真的是把這一切都安排的挺好啊,在我把孔雀石還給她以后,你后腳就把至陰血符和滅世輪盤給了她!”
聽到這句話,伯顏絲毫沒有生氣,反而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東野闕,你倒也不用這么著急撇開關(guān)系,若不是你的孔雀石開啟了她的記憶,或許她也找不到我的古玩店,你是還,我也是還啊,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p> 東野闕一時接不上話來,確實他也有私心,若不是他一心希望郝櫟玥能夠恢復(fù)簌和的記憶,也不會把孔雀石放到她身上,卻沒想到陰差陽錯把郝櫟玥拉進了一場本不屬于她的陰謀之中。
“伯顏,你若是想找人取出你體內(nèi)的毒蠱,我可以幫你,但我希望你認清一點,郝櫟玥是郝櫟玥,簌和是簌和。”
伯顏起身拍了拍東野闕的肩膀,“不,你沒有必要自欺欺人,郝櫟玥擁有了簌和的記憶,她就不再只是郝櫟玥了,既然已經(jīng)卷進來了,也就別指望著能夠全身而退?!?p> “上一世我沒能保護好簌和,這一世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到她,”東野闕一字一頓地說著,“是我害的她卷進來了,我會力保她全身而退。”
“你不見得有這個能力?!?p> “這話什么意思?”東野闕警惕地看了一眼走到他身后的伯顏,“你想做什么?”
“你是無心之軀,不老不死,不生不滅,雖然歷經(jīng)百年達爾家族不復(fù)存在,但這兒必須得有人管著,你幫我取出毒蠱以后,這副殘朽的身軀撐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安然地去死了,而你會成為這兒新的主人?!辈伕┫律碜樱恢皇謸嵘狭怂哪?,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感受到生人的氣息了,帶著正常人的體溫的感覺。
但毫不意外,東野闕一臉嫌棄地馬上把他的手打開了,“你們達爾家族到底有什么東西必須得找人看守著?”
“曼珠沙華。”
“那不就是彼岸花,我們?nèi)毡疽灿邪??!睎|野闕不以為意,“我還以為是什么呢,沒想到這花還需要特意找人看管,大驚小怪?!?p> “這當(dāng)然不是普通的花,這是我們西域制毒的主要原料?!?p> 制毒?
東野闕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一趟來西域,帶給他的驚喜和意外倒還挺多的。
“你們要制毒做什么?”
說到這里,伯顏的神色顯得有些落寞,“達爾家族沒落以后,家族里的人除了我一脈以后,再沒有人學(xué)過符術(shù),族內(nèi)的人也得營生啊,所以他們開始學(xué)習(xí)制毒,后來也名揚了一段時間,不過這個人啊,總是有野心,制毒一旦做大,就需要一個領(lǐng)頭的人,大家都想做那個老大,所以開始用毒自相殘殺,我不忍心他們再這么下去,所以把所有的曼珠沙華的種子都收了回來。”
“難不成這些種子變異過,具有奇毒?”東野闕怎么感覺有些不相信他,眼前這個老人大概還活在上個世紀。
“這些花用我的血滋養(yǎng),我體內(nèi)有毒蠱,所以這些花有奇毒?!辈佉槐菊?jīng)地解釋道,“之后你體內(nèi)有毒蠱,你也可以種出這世間最毒的花來?!?p> “我要那么毒的花做什么?”
“你現(xiàn)在不需要,不代表你以后不會需要啊?!?p> 伯顏這句話倒也有那么一丁點道理。
畢竟未來的事,誰說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