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哥?!?p> “嗯?”
林見和段雯的房間里還算寬敞,這時燈已經(jīng)全部關(guān)掉了,房間里唯一的光源是桌子上目測有十七點四寸的巨大筆記本,而筆記本的風扇這時并沒有在運作,這個大號的機器顯得莫名的安靜,唯一的聲音是鍵盤上的敲擊聲,慘白的光照著青年的臉龐,近些日子他瘦下去的部分看起來更加明顯。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
“我也不喜歡。當然了,誰會喜歡呢?我很想念我那張又大又舒服的椅子,這里的椅子真的讓我背疼。我想你應(yīng)該也想念你的那只粉紅色的兔子了,它的手感真的挺不錯的?!痹谡f話的同時林見敲擊鍵盤的速度并沒有慢下來,不過作為一心二用的代價,他顯然在發(fā)言上欠缺考慮。
“班尼怎樣都好啦!”布料摩擦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段雯坐了起來,“我不是小孩子了?!?p> “嗯...”林見現(xiàn)在終于察覺到了自己可能欠缺為他人考慮的天賦。
“我是在說......見哥,你看,這個地方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一群雇傭兵在地下掏出了一個大洞,說是要一間避難所,但是避難所里怎么會有武器的流水線?還有那些軍人,哪里都能見到他們,這很不正常。”段雯的聲音充滿了遲疑,“這太不正常了?!?p> 這時林見不得不承認,段雯已經(jīng)確實不是他心里的那個小孩子了,她有了自己的觀察和判斷,并且沒有被嚇破膽,也沒有在巨大的壓力下歪曲自己的判斷,林見自顧自的品味著段雯的成長,覺得她幾乎是能獨當一面了,現(xiàn)在只差做出行動的魄力...
“咱們逃出去吧?!?p> “嗯???”林見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回頭看向段雯?!靶■?,你剛才是說...”
“對,我的意思是逃出這個地方,逃出狼躍?!倍析┫蛄忠娡秮砹似谂蔚哪抗猓隳軓闹锌闯鏊膱远?。
“小雯...”
林見幾乎沒法壓住心中的驚訝,組織語言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你還記得外面那些喪尸一樣的東西對吧?那東西可要了不少人的命?!?p> “但是來的路上明明沒有怎么見到那樣的東西,我覺得這附近是安全的?!?p> “但你也看到了,那些雇傭兵進進出出,他們這幾天帶回的物資看起來越來越少了,就算出去了恐怕因為食物短缺還是會沒命...”
“咱們?nèi)e的城區(qū)呀,我還記得上個暑假我曾經(jīng)去過城西區(qū)做社會實踐,那是鏡城市最大的糧倉,就算劫匪橫行也不可能這么快都被消耗完的?!?p> 思索良久,林見只能嘆了嘆氣:
“小雯,你說的這些確實都有道理,自從被人用槍指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想過從這個地方出去。也正如你所說,外面的喪尸數(shù)量出于未知的原因似乎在減少,城西區(qū)也有足夠的食物儲備。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問題?!?p> 林見頓了頓,他看著段雯的眼睛:
“首先,逃出這里非常的困難。當然了這是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我想你既然能說出這個提議肯定是做過觀察和心理準備的,我的意思是,嗯...這里比它看上去的更加危險?!?p> “小雯你還記得蕭于皓和咱們介紹自己的情況嗎?我想里面或許是有一些真話的,但他們真的像他們自己說的那樣曾經(jīng)是雇傭兵嗎?當然不是。明顯能感覺到他們組織分明,重視紀律,裝備齊全,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沒有口音。他們沒有常見于雇傭兵身上的那些壞毛病,即便他們在有意表現(xiàn)得更加粗魯和不文明?!?p> 房間里變得更加安靜,這時電腦的風扇突然不合時宜的運轉(zhuǎn)了起來,發(fā)出了微小又持續(xù)不斷的噪聲。
“他們從一開始就受著良好的軍事教育。”林見咽了口口水,“而現(xiàn)在,他們卻在這個地方,隱瞞自己的身份,收容難民,甚至把這樣秘密的地下建筑展現(xiàn)給所有人。就算在世界末日這也很不正常,更何況,現(xiàn)在也還不能確定就是世界末日了不是嗎?”林見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我不覺得能輕易逃出去,況且如果他們決定不讓知道秘密的人離開這個地方,就算出去了也很可能會被追上的。”
但段雯看起來并笑不出來,她小小的眉頭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緊皺在一起難以分開,有了幾分沉思的哲學家的氣質(zhì)。她看著林見張了張嘴,但最后卻又合上了嘴巴,仿佛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了該如何發(fā)音。
“但我想沒事的,畢竟是老爺子讓咱們來的,對吧?”林見仍然只能苦笑,說心里話他現(xiàn)在的疑問怕是比誰都多?!斑@個地方有食物,有住處,有保護,就讓咱們在這先休息休息好嗎?”
“可你這幾天根本沒有在休息...”段雯低著頭嘟囔著,這時散熱風扇也停了下來,死水一樣的安靜且翻不起漣漪,這樣過了不知多久。段雯終于抬起了頭:
“見哥我有件事想...想和你商量?!?p> 段雯眼里仿佛閃著希望的光芒,林見問到:
“是什么呢?”
段雯張開了嘴,但卻沒發(fā)出聲音,她眼里的光芒又漸漸暗了下去,變得猶疑不定,過了許久才說到:
“見哥,我...”
砰,砰,砰。
這時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嚇了兩個人一激靈,林見做了個手勢示意段雯呆著,然后去開了門。
再房間里的段雯并看不清門外是誰,也聽不清兩人低沉的聲音,然而沒過一會林見就回到了屋里,取下了他掛在衣架上的一件外套。
“看來我得去見見蕭于皓了。”
“見哥...”段雯聲音里的擔心幾乎都要溢出來,這時間也太巧了點。
“別擔心,”林見笑了笑,“這兒沒有竊聽器,至少這個房間里沒有?!?p> 他摸了摸段雯的頭:
“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