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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刀與快劍

第25章 昆侖奴(二)

飛刀與快劍 偲児 3038 2019-09-15 10:30:00

  蘇爾碧不躲不閃,眼中滲出寒芒,纏繞在手臂上的鐵鏈被她的雙手揮舞,宛如在昆侖山下的草場套牛一般,她擲出鐵鏈攪?yán)@住白敬恒的刀。

  白敬亭跳在半空,此時正是舊力未去,新力難生,被蘇爾碧用力一扯,他斷線風(fēng)箏般栽向木板。

  眼看著白敬恒就要砸在地上,他握刀的手倏地松開,寬厚的雙掌靈巧地在木板上輕輕一撐,隨即借力再起,退出去七八步遠(yuǎn)。

  白敬恒雖然退開,可他的刀卻被蘇爾碧的鐵鏈拉飛,徑直插進(jìn)客房的木墻上,刀尖盡陷其中,刀身嗡鳴作響,刀把搖擺不定。

  說好的三人合力伏敵,哪兒知一個照面就給人揍個落花流水,盧文輝等人臉色上都不太好看。

  他們心中甚至有那么幾分慶幸,慶幸祥云客棧中昨日除了這倆吐蕃住客,再無其他客人,要不然給外人撞見這出糗模樣,日后在江陵城這地界、在江湖上,他們還怎么混?

  要說三人里臉色最不好的還數(shù)白敬恒,夸下??谡f那黑面女奴對其有所忌憚、愿意拖延時間的是他,交手后不出三招被人繳了武器的也是他。

  白敬恒這張老臉哦,就像是被呼了一個大嘴巴子。

  眼看著殺進(jìn)屋里的四個人突破不了蘇爾碧的鐵鏈陣,乞力松贊的底氣也硬起來了,干脆坐在木柜上,用他那拗口的中土話嘲諷道:“中原武士,不過如此!”

  空曠無人的祥云客棧門前,數(shù)十個捕快將貢布圍繞得滴水不漏。

  樓內(nèi)打得熱火朝天,樓外的混斗場面也不落里邊分毫。

  拳師貢布乘坐的馬車早被郭達(dá)一劍劈開,他的馬夫也受了無妄之災(zāi)。

  郭達(dá)冷眼望著眼前的老人,眼中的殺意再明顯不過。

  老人禿頭無發(fā),面如重棗,濃密的虬髯因沾滿了雨水,濕漉漉地懸吊在下頜。

  他身穿吐蕃喇嘛僧衣,腳上并不穿鞋,光著雙腳站于青石地面,風(fēng)吹不動,雨打不動,縱然被圍,吐納呼吸順暢自然,儼然得道高僧作派。

  郭達(dá)注意到貢布的胸前鼓著一個大包,瞧那樣子其中應(yīng)該是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不出意外,那盒子內(nèi)存放的就是出自少林寺的混元九轉(zhuǎn)金丹。

  貢布淡漠地看著地上死去的馬夫,問道:“施主此番行惡作風(fēng),不怕百年后下地獄嗎?”

  郭達(dá)道:“老拳師,我郭達(dá)是個俗人,不信佛不信教,更不信世間有地獄,您那套唬騙蠢才的把戲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賣弄。”

  貢布面色不變,道:“我佛在心中,出家人的事情,何來唬騙一說?”

  郭達(dá)不再說話,他的劍上雨珠嘀嗒,比起日后虛無尚遠(yuǎn)的爵祿和富貴,現(xiàn)在的他,一心只想手刃殺父仇人。

  兩人相視無言,整條大街靜悄悄的,這種靜,令恐怖的威壓迅速凝聚于此。

  忽然,郭達(dá)一劍劃出,劍花攜著雨水朝貢布的臉上飛去。

  老拳師宣了聲佛號,拳頭堅不可摧,一拳擋開水花,他不以靜制敵,反而腳踏青石路奔向郭達(dá)。

  見貢布貼身而來,郭達(dá)倏地刺出一劍,劍在半空,他的手臂手腕兀自抖動變化,劍尖霎時顫得天花亂墜,化為一面銀光大網(wǎng),正好阻攔著貢布所有的前行線路。

  老拳師厲喝一聲,左右雙拳齊出,硬是以肉身撼鐵劍,活生生擠出一個出手時機。

  這時機轉(zhuǎn)瞬即逝,貢布不敢減緩半分速度,微屈雙腿,右臂龍拳直沖著郭達(dá)腹部前去。

  眼見郭達(dá)躲閃不及,就要中招,貢布無喜無怒的臉上驀地露出一絲笑意,誰知他這一拳竟在最后時刻轟了個空,而郭達(dá)也順勢一劍刺在貢布的后背。

  身形交錯,老拳師的步子朝前方踉蹌,渾身佛氣似乎散去,冷風(fēng)一吹,忽有蕭索之意。

  郭達(dá)道:“老拳師,不知您是否還記得郭英?”

  “郭英?”貢布緩緩轉(zhuǎn)身,鮮血沿著他的背脊混雜著雨水流到地上,他的眼最終落在郭達(dá)的軟劍之上,明了道:“原來是無情劍,如此看來你熟悉我那升龍拳法也算是說得過去?!?p>  郭達(dá)道:“這七年來,我的劍基本不離身邊半步,我時刻告訴自己,無情劍曾經(jīng)敗在他人拳下,而那個人,與我有血海深仇。

  三年前我曾易容去了一趟少林寺,苦苦等待兩個月,終于見到少林寺枯念大師教導(dǎo)弟子,他使用的正是這升龍拳法。

  從少林寺回來,我的腦海中就不斷地不斷地閃動著枯念大師出手的動作。我一點一點地將其拆解,以求尋找升龍拳法的破綻。

  之后,我再依照這些破綻提升自己的身法技巧,日復(fù)一日地練習(xí)。呵呵,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拳師貢布也會有出招失算的時候嗎?”

  貢布道:“佛也有出錯之時,更何況是我?!?p>  郭達(dá)道:“老拳師,今日除非是佛祖親臨,否則誰也救不了你?!?p>  貢布合攏雙拳,道:“佛祖自在我心,看來貧僧尚有一線生機?!?p>  郭達(dá)閉口不言,貢布的嘴皮子滑溜無雙,再和他掰扯下去,只會擾亂心神,岔了出招運氣的手上功夫。

  一招手,他對手下諸多捕快下令。

  多年來配合無間,眾捕快識得郭達(dá)的手勢,旋即一分為二,一隊捕快持刀沖進(jìn)祥云客棧,另一隊捕快重新將貢布包圍。

  一直云淡風(fēng)輕的貢布見郭達(dá)居然使出“攻敵必救”這一陰險招數(shù),臉色驟然一變——他可以死,但樓上的那位必須安然無恙地活著回去,否則,他所在的密宗一定會受到吐蕃王無窮無盡的怒火,直到灰飛煙滅。

  拳師不做停留,踮腳一起,徑直越過無情劍郭達(dá)的頭顱,想要一舉飛向祥云客棧內(nèi)護(hù)送乞力松贊離開。

  郭達(dá)肯定不會讓貢布如愿以償,他后起先至,一劍劃中貢布的左腿,使得貢布身體失衡,在空中一個翻滾,順勢落在地上。

  大門被很快捕快封死,身后又是武功不弱于自己的郭達(dá),貢布半蹲著身子,用一只手捂住冒血不止的腿部傷口,雖然疼得他齜牙咧嘴,但心里卻不斷盤算著如何破局。

  郭達(dá)好似猜得到貢布心中所想,冷冷笑道:“老拳師,實不相瞞,樓上除了我的人,還有其他勢力先行動手了。當(dāng)然,他們要的是你身上的混元九轉(zhuǎn)金丹,而我要的是你的性命。

  呵呵呵,要不然我行行好讓你上樓去,你試試看能否求得動他們放其他人走?!?p>  貢布道:“金丹斷然不可交出,人,我也要帶走!”

  “癡人說夢!”

  狠話未落,拳師貢布猛然一個翻身,雙拳呈牛角之形,一招雙龍出海全中擋在門前的數(shù)個捕快。

  他這一招來得突然,加上拳勁霸道,連郭達(dá)也被嚇得個措手不及,心中慶幸貢布這一手暴起之拳非是打在自己身上,而門前的的捕快武道修為遠(yuǎn)不如郭達(dá),機警之能也差他幾分,讓得貢布破開個缺口,闖入祥云客棧。

  木板被貢布踩得震天響,他很快上樓,入眼處是受傷的金剛雙煞。

  他不認(rèn)識這金剛雙煞二人,卻也明白他們倆都是對乞力松贊欲圖不軌的歹人,上前去猛地轟出兩記重拳,將擅使金剛?cè)ǖ亩怂蜕衔魈臁?p>  他們二人一生中用拳殺人無數(shù),最后死在拳法之下,不得不說也算是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

  貢布擊殺兩人后,轉(zhuǎn)眼看向屋內(nèi),只見一條鐵鏈虎虎生風(fēng),所到之處盡是斷刀碎劍漫天飛舞。

  “這昆侖奴居然有此等本事?怪不得大王放心讓她跟隨在王子身邊?!?p>  貢布暗暗一想,身子一刻不停,已經(jīng)揮拳沖進(jìn)屋內(nèi),接連三記重拳揮出,就是三個捕快應(yīng)聲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座椅木柜上,壓爛一片木制家具。

  乞力松贊見貢布進(jìn)來,被逼至墻角的他用發(fā)羌語欣喜地喊道:“貢布大師,我在這里!”

  貢布回道:“王子莫慌,我?guī)汶x開!”

  客房原本狹窄,難以容納這么多人,可打斗許久后,左右兩間客房的木墻早就轟塌,這樣一來,整個房間看起來軒敞而低矮,好像是每個人的頭頂上正覆壓著一座山,壓得他們心神慌亂,不愿繼續(xù)多待。

  不多久,郭達(dá)追至,他知曉盧文輝等人的目的是貢布身上的丹藥,于是喊道:“混元九轉(zhuǎn)金丹在這個老禿驢身上!”

  盧文輝一聽郭達(dá)所言,驀地與白敬恒對視一眼,將攻擊的對象偏轉(zhuǎn)至拳師貢布。

  一時間,貢布莫名遭受四五個人的圍攻,而揮舞鐵鏈的蘇爾碧顫顫地收停手臂,虛弱地靠在墻邊。

  她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會感覺到累,揮動鐵鏈耗費的力氣還要甚于揮劍舞刀,她能支撐到貢布趕來,全是憑借著昆侖奴的忠心不二。

  據(jù)說,昆侖奴生死惟主人所命,主人或令自刎其首,彼即刎,不思當(dāng)刎與不當(dāng)刎也。

  蘇爾碧的主人就在身后,她怎敢倒退半步而不舍命一搏?

  “呀——哈——!”

  就在此時,拳師貢布拼死擊退身邊眾人,抽出點時間對著乞力松贊和蘇爾碧道:“你們先走,按照我們預(yù)設(shè)好的路線返回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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