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后,喬毅和汪隼一塊走。
瞥見汪隼臉上那過于明顯的黑眼圈,喬毅疑惑地皺了皺眉,“怎么了,這些天因為案子睡眠質(zhì)量不好?”
被關(guān)心的汪隼笑笑,搖了下頭,“不算是因為案子吧,我睡眠質(zhì)量一直不太好,只是這幾天更嚴重了一點而已!”
“要去醫(yī)院看看嗎?”
并不清楚還有這回事,喬毅如此提議著。
“不用了,這樣子很多年了,也算是習慣了吧!”
汪隼如此調(diào)笑著說,他自己都已經(jīng)記不清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多少年,說習慣了也不是謊話,如果哪一天早上睜開眼卻沒有感覺到腦海中的刺痛,他多半會不適應。
從汪隼臉上沒有看到勉強的味道,喬毅心里還有點不是滋味,“真是搞不懂你這家伙!”
“搞不懂不是很正常嗎?有哪個人是非常容易搞懂的?”
沖喬毅眨眨眼,汪隼笑著這樣說,然后主動將話題拉開,“對了,關(guān)于陳松釋這個人,你怎么看?”
喬毅不太明白,反問:“什么叫怎么看?剛才會上不是討論了關(guān)于陳松釋的調(diào)查嗎?”
汪隼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說是調(diào)查,可精神病院的資料都在那場火災中消失了,連陳松釋是在哪家醫(yī)院做的精神鑒定,以何種病癥被收容進丹寧都搞不清楚……所以說我們到底討論了個啥?”
雖說確實是這么個情況,但被汪隼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還是會讓人覺得不太好。
“你心里明白不就得了?何必非要說出來呢?案件進展到這地步,大家都挺難受的,只希望最后不要變成懸案就好……”
感覺喬毅實在太過悲觀,汪隼安慰一句:“倒還不至于變成懸案,后面會有進展的……對了,有一件事我還挺在意的,在趙岑就的遺物里有發(fā)現(xiàn)奇怪的東西嗎?還有陳松釋的病房,有沒有找到什么?”
“你問他怎么會有結(jié)果,去問蘇法醫(yī)還差不多!”
突然從一邊插進來的聲音讓兩人愣住,喬毅還轉(zhuǎn)頭去看是誰,但汪隼已經(jīng)能從那熟悉的音色判斷出說話人的身份——傅機。
“嗯!傅隊,您怎么在這?”
被喬毅提問,傅機沖他揚了揚還夾著煙的手。
“在這抽根煙!”
如此回答之后,傅機的目光落到汪隼身上,“你留下,有點東西還想跟你聊聊?!?p> “那,我就先走了,傅隊,汪隼!”
知道傅機這是沖著汪隼來的,自己在這里完全多余的喬毅留下這句話就快步走了,讓汪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也是無力吐槽,這貨敢跑得再快點嗎?
收回來的目光看著傅機,汪隼沒說話。
傅機也是沉默著,直到這根煙被抽完,他才吸吸鼻子,說:“知道你關(guān)于羅民生的推理問題出在哪嗎?”
沒想到傅機張口就是這件事,汪隼下意識問:“你聽秦隊說了?”
傅機輕輕地點了下頭,“沒錯。所以,知道問題在哪嗎?”
一臉尷尬的汪隼搖頭,他可是一直篤定自己的推理沒有錯誤,又怎么可能知道問題在哪?
眼瞼微合,對這種回答并不意外,傅機緩緩說:“你對縱火手法的推理并沒有問題,但你漏算了一個點,而且這一點連羅民生本人都沒料到,那就是他裝在口袋里的東西會被人調(diào)包!如果不能基于在羅民生身上找到繩子這個大前提下面,你再怎么推理都是站不住腳的,所以這起案子只能被定性為意外!”
傅機想要表達的意思此刻已經(jīng)非常清楚,如今辦公室已經(jīng)被燒毀,最關(guān)鍵的物證也沒有在羅民生身上找到,這起案子就只能作為意外處理,哪怕它周遭真的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當然,另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兇手自首,只不過這種事情發(fā)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吧。
“我知道了?!?p> 本以為傅機要跟自己說些什么,沒想到就是在自己失敗的推理上給自己澆冷水,汪隼不免有些無語。
這怎么聽都感覺沒力氣的回答讓傅機不得不多看他幾眼,心里有些納悶,這家伙到底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假的知道了?
這一點先放著,抿了抿嘴的傅機接著問:“對了,你對李勁松和趙岑就的死,有什么看法嗎?”
“什么意思?”
汪隼眨了眨眼,他沒來由地感覺傅機這個問題并不是表面上聽起來這么簡單。
“有沒有想法?不一樣的看法!我們現(xiàn)在懷疑我們對這兩個案子的看法是不是太局限,從而導致我們沒能跳出某個圈子來看待這個問題……”
傅機如是說著,確定又不太確定的語氣,說話的聲音還越來越小,盯著汪隼看的雙眼中也是怪異的光芒流轉(zhuǎn),這讓汪隼十分不自在。
“傅隊,我,不是太懂你想表達什么……”
發(fā)現(xiàn)自己想表達的意思沒有傳達到,傅機的眉頭不由皺起,“算了,這個之后再說!你不是想看趙岑就和陳松釋病房里找到的東西嗎?跟我一塊去吧,我也想看看!”
“嗯,好!”
這沒有問題,汪隼就和傅機一塊去證物科。
從趙岑就病房里帶回來的東西出人意料的少:幾條衣服褲子,一個破舊的雙肩背包,幾本被撕得破破爛爛的書,還有用一個紙箱子裝著的似乎是玩具的東西。
“這些真的是趙岑就的嗎?”
戴著手套的汪隼把紙箱子打開,拿起一個木頭錘子對傅機晃了晃,不由這樣問一句,他心里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把哪個小孩子的玩具弄到這來了!
傅機那邊正在檢查趙岑就的衣服,回頭看了一眼汪隼拿著的錘子,嘴角抽動一下,“應該是吧!”
無奈地聳聳肩,汪隼又把錘子晃了晃,確定沒有什么問題后,錘子放到一邊,繼續(xù)看其他玩具。
木槌、鍋鏟、木柄小平底鍋、魔方、積木……
——這真的就是小朋友的玩具吧!
強忍著吐槽的沖動,汪隼繼續(xù)在紙箱子里“搜刮”,然后在箱子底部發(fā)現(xiàn)了一塊木板。
“這是什么?這真的能算是玩具嗎?”
拿起這塊有點沉的木板,汪隼心情也是復雜到了一定地步,這可真是太奇葩了!
等他把這個木板反過來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這可不是什么木板,這是一個“華容道”的實物:
1X1的小兵方塊四個,2X2的曹操方塊一個,2X1的張飛、趙云、黃忠、馬超各一個,1X2的關(guān)羽一個,構(gòu)成“橫刀立馬”關(guān)卡,為了防止作弊,方塊被網(wǎng)格蓋住,只能移動,不能拿出來,而且底部并沒有開口,只設(shè)置了一個可以讓曹操進入的卡槽。
手指在里頭隨便擺弄了一下,感覺沒什么意思,汪隼把這玩意兒放在一邊,繼續(xù)找其他東西。
很快,趙岑就這不太多的物品都被他們兩個查完了,和法醫(yī)隊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一樣,沒有發(fā)現(xiàn)奇怪的地方。
坐下來休息,對視一眼的汪隼和傅機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貌似他們又是在做無用功。
“傅隊,接下來怎么辦?”
“等下再去看看陳松釋病房里找到的東西,蘇法醫(yī)說他那里找到的東西更少,找起來會更快!”
“再休息一下吧……總感覺都是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身體完全倚靠在椅子上,仰起頭來的汪隼如此說著,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傅機雖然沒說話,但心里倒是認同了汪隼的說法。
一般來說,越經(jīng)過策劃的案件越容易偵破,因為準備的時間越長,留下的痕跡就越多,偵察上就越是有跡可循,要知道為了掩蓋一種痕跡勢必要留下新的痕跡,真正棘手的還是那種臨時起意的突發(fā)性犯罪!
但在這次的案件就不是這么回事,明明很清楚在某些地方明明存在問題,但這些線索往下查著查著就斷了,然后所有人都懵了,連自己到底在查什么東西都搞不明白!
目光四處晃晃后,感覺有點無聊的汪隼伸手把一旁的魔方拿過來在手上擺弄一陣,在學校的時候,他專門研究過魔方的玩法,于是很順利將它復原。
看見汪隼在專心搗鼓這玩意兒,感覺挺有意思的傅機隨即將目光投過去,微笑著看他。
魔方拼好了,放回去,汪隼跟著又拿起那個華容道木板,折騰起來。
“傅隊,你知道華容道怎么快速解嗎?”
低著頭的汪隼如此問一句,而傅機那邊就下意識回答了句,“兒子小時候玩過,還有點印象。”
——兒子?
正移動方塊的手指一停,汪隼抬起來那疑惑的目光,盯著傅機。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從傅機嘴里聽到關(guān)于他家人的事!
也不知道為什么,傅機真的很少提到自己家人的情況,就連他老婆江琴也都是汪隼自己遇到了,不然他還真不知道傅機也是個有家室的人。
總感覺有些在意,手上繼續(xù)擺弄華容道板,汪隼問了句,“你兒子今年多大了?”
傅機看著汪隼,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少許溫柔,但馬上被他收藏起來,“跟你差不多大。”
“哎~怎么也沒見他來過局里?秦隊的女兒可是經(jīng)常往咱們這跑!”
如此問著的汪隼抬起頭對傅機笑了笑,然后又快速低下頭。
秦鋒有一個女兒,叫秦玲玲,好像是交給孩子的爺爺奶奶帶著,那小丫頭放假的時候經(jīng)常會被爺爺奶奶帶著到隊里來,大伙都很喜歡這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也包括汪隼。
傅機在這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他在外國留學,沒太多時間回來?!?p> “留學精英!真是沒想到!”
“呵呵~”
傅機似乎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聊的意思,汪隼就自覺把話頭止住,這時,他手上的華容道也基本完成。
華容道“橫刀立馬”算不上太困難,標準解完成只需要81步,汪隼雖然沒有做到完美解法,但也算是比較快了。
“最后,移進去就完事了!”
說完,汪隼將曹操方塊往里頭推,但才移進去1/4不到就卡住了,這讓汪隼有點懵。
“怎么搞不進去……”
再使使勁,但里面明顯有什么東西擋住了,絕對不是靠蠻力就能往里塞的。
“你還在干嘛?一個華容道都搞不定?”
看見汪隼不知道在干些啥,傅機不由疑惑起來。
對著傅機苦笑,汪隼說:“不是搞不定,是這個東西弄不進去……”
“真是沒用,給我看看!”
說完,傅機就從汪隼手中把板子接過來,也往里頭試著塞了塞,確實塞不進去。
“怎么回事……這里面有東西吧?拆開看看?”
“這能拆嗎?”
剛問出口,汪隼就聽見咔嚓一聲,傅機已經(jīng)把這玩意兒拆開了……
“你也太快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