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偷來的溫暖
我回頭的那一眼,我仿佛看到江曉晨眼中的凌亂和破碎,這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我竟然看到了他眼中破碎的脆弱,雖然只是一瞬而過,但也讓我恍了心神。
看來確實病的不輕了,我又出現(xiàn)了幻覺,看見他瞪了蘇玲瓏一眼就大步朝著我的方向追來……
所有的逞強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我再也沒有力氣了,在小歇的懷中昏死了過去。
我不知道他的身子一僵,隨即顫抖的抱著我大步隔壁房間跑去,將我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像維護一個稀世珍寶一樣。
看到出現(xiàn)在病房中的江曉晨,他雙眼通紅的朝他猛的一拳,帶著厚勁的風(fēng),江曉晨不閃也不躲,雙眼一刻不離的就這么看著躺在床上一片死灰的我身上,而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在他身上。
看著出現(xiàn)在房間的醫(yī)生,小歇朝江曉晨怒吼道:“滾啊,難不成還想在這里確定她死了才高興嗎?”
說著,一把將他拽了出去,看了眼房間里忙碌的不停的幾個醫(yī)生,江曉晨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就像個木樁子似的杵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小歇氣的又狠狠的給了江曉晨幾腳,仍不覺得解氣,牙根氣的直癢癢又不好發(fā)作的太過,畢竟自己答應(yīng)了韶華的。
江曉晨看著房間里忙碌個不停四處檢查的醫(yī)生,囁嚅著嘴唇好幾次,雙眼堅定的看著小歇,“小歇,我們幾個都羈絆十幾年了,告訴我,小朋友……她怎么了?”
小歇冷哼一聲,別過臉去,說了句不咸不淡的話。
“呵,小朋友?你怎么還好意思這么喊?江曉晨你不覺得諷刺嗎?成天這樣你累不累?虛不虛偽?你要的公道和不善罷甘休我一會兒讓小齊去給你,還是先看好你的小美人吧?!?p>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邪魅的笑著往房內(nèi)走去。
那一眼,江曉晨的心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他總覺得這句話別有深意,心里窒息的疼,也來不極細想,索性朝隔壁房間走去,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蘇玲瓏,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開始了生平第一次思考,想著那些撕心裂肺又無可奈何的屬于他們幾個人的過往……
沒一會兒,小歇臭著一張臉敲開隔壁房間的門,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她醒了,在等你?!?p> 江曉晨先是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臉上也多了一絲暖意。
他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蘇玲瓏此時也正注視著他,還是決定先過去看看,畢竟剛才小歇的話讓他有疑問。
他才邁開一步,蘇玲瓏立即喊住了他。
“晨,別走,好不好?”
他不是沒看到她眼中的乞求和期待,只是心里有一個聲音一直催促著自己趕緊去看看,不然就會后悔。
緊抿著唇回頭看了床上的蘇玲瓏一眼,空氣靜寂的可怕,正在蘇玲瓏又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江曉晨毅然決然的邁步走了出去。
江曉晨看了眼床上的我一眼,倒了一杯水朝我走過來。
“渴了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卻說的無比肯定,我沒有說話,即使我現(xiàn)在不想喝水,理智告訴自己不能接那杯水,可是身體的記憶和渴求是那么犯賤,在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接過了他手中的水,輕抿著喝了起來。
或許這是以前從未享受過的吧,一個將死之人,似乎格外貪戀不屬于自己的溫暖,明明知道這一刻是自己偷來的,我仍舊貪戀著他此時給我的溫暖,哪怕只有幾分鐘,也是好的。
一杯水我喝了將近十分鐘,期間兩人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我看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心里有一瞬間的仿神。
一看到陽光,一接觸到陽光,總是習(xí)慣性的想起他,想起明明在陽光下站著的他卻仿佛讓世界遺棄了一般,山河死寂,凄風(fēng)冷雨……
明明知道要遠離,可是習(xí)慣卻如此致命,根入骨髓,除之不去。
頓了頓,我放下手中的杯子看著他,輕聲喚道:“江曉晨……”
再回首,已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畢竟,以前的我,從來不是這樣喚他。
我不是,祁洛不是,小歇不是,小齊師兄也不是。
而現(xiàn)在,我們都不約而同的從某時起喚了他江曉晨……
這個名字,好像將我們所有的從前過往撕裂開來。
短短的三個字,我仿佛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再無勇氣看他。
他聽見我喊他先是一震,片刻就大步朝我走來,好像不知道我的退幕與疏離,徑直坐在床邊。
我只感覺心口這一刻砰砰狂跳,讓我慌亂不已,頭垂的更低了,不敢讓他看到這樣一個狼狽的自己,我也瞧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犯賤的自己,索性垂下了頭。
江曉晨見我一直沉默,不知道抽了什么瘋,破天荒頭一回的竟然伸手去揉我的頭發(fā)。
我避了下,沒避開。
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卻聽到他輕笑出聲,聲音竟然還有些愉悅。
我不解的抬頭看著他,輕喚道:“江曉晨……”
他揉我頭發(fā)的手僵了一下,隨后若無其事的說:“叫我大叔,晨哥哥也可以?!?p> 大叔?晨哥哥?這么溫暖的字眼,這么溫暖的一個他,大概只配出現(xiàn)在自己夢中吧,不然為什么感覺這么不真實。
特別是那眉眼間流露出的溫柔與笑意,江曉晨是絕對不會以這種眼神看著自己的,他對自己只有厭惡,深深的厭惡,恨透到靈魂的厭惡。
我又怎么敢去奢望他如此對我呢,知道一切都是虛假的,心里還是涌上一絲苦澀和不甘,我究竟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呢?
想到過去遭受的一切,不滿的翻了個白眼,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笑的更歡暢了,我一定是在做夢,他怎么可以笑的這么好看,他又怎么會在自己面前笑呢?
明明是愉悅的聲音,千百次渴求的聲音,無數(shù)次期待的聲音,明明是能讓自己淪陷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的自己無比的清醒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虛無,我只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