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仙臺角落處。
許君端著盛滿濃郁酒液的青龍杯,唇邊含笑,一對含情桃花眼盛滿了笑意,深不見底,“我倒要看看這天闕尊者有沒有你形容的那么神乎其神?!?p> 坐于他身邊的男子斟酒的手一頓,側過頭無語的看著他,什么叫做他形容的,他只是將聽到的轉述他而已。
這小師弟可真是會斷章取義。
許君可沒心思和師兄扯天闕師尊如何,爽快的飲下杯中酒液,漫不經(jīng)心的斟滿酒,清澈的酒液倒影出一雙冷漠的眼眸。
“天闕尊者,到?!闭驹陂T口的司儀弟子高揚著脖頸揚長聲調喊道,一雙眼睛不敢直視于眼前一行人。
許君慵懶的抬眸,只那一眼,許君卻怔住了。
香濃的酒液滴落在指縫間,青龍盞被手心暴動的靈力捏碎,可他毫無察覺。
事實上,有不少人同他一樣都雙眼發(fā)癡的盯著門口,女子沉迷天闕尊者的容顏,男子則被他身后的紅衣女子曼妙的身姿所吸引。
“雖不見容顏,可看這身子骨定是個美人胚子!”
“切,老色鬼,指不定人家是覺得自己長得不能見人才蒙面的,怎么,你現(xiàn)在嫌棄老娘身材不好了?”
中年女子暴怒的擰著身份男人的耳朵,要笑不笑。
“嘶,婆娘,松手松手,你最美,在我心中你最美……”
“這還差不多,我告訴你我可沒忘記當初是誰說喂胖了我也不會嫌棄的,若是違反了你的誓言,小心你的第三條腿……”
不少人議論紛紛,連宗內見過弟子也不免露出愛慕的神色,這樣風姿卓卓的女子誰不想攏入懷中。
云真咬了咬牙,滿心怨懟盯著身前紅色的背影。她未被師尊當著師門的面收為弟子,在外自然不能以弟子相稱,可要她不來,讓身穿紅衣的師姐一人與師尊獨處那是萬萬不行的。
平日見師姐多穿白衣,清冷決絕,今日一身紅衣她身為女子都不免看癡了過去。
為來這競仙大會,今日她只能以師姐的丫鬟自稱。
丫鬟!
她何時受過這般委屈。
姜謹?shù)痛怪抗?,她能感覺到許多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臨近出發(fā)之時,她懇求師尊讓她前去換身衣裳,莫要丟了落星山的臉。
也許是看在青蓮的面上,天闕應允了,還囑咐她莫要著急。
在一排排白色宗門服飾之中,毅然選擇被放在角落里的這件火焰織金裙。
今日之后,她便不再是劍宗的云師祖,也不再是天闕的首徒,她要做回姜謹。
許君無意間與紅衣女子對視一眼,幾乎像是被攝了心魂一樣。
眼看著她與天闕尊者并立而行,心中知道這是她的師尊,可仍然生出了些嫉妒。
這陌生的情緒瞬間將他淹沒,體內的靈力蠢蠢欲動,眼中隱約之間透出一抹猩紅。
“穩(wěn)住心神?!鄙蛏惺艿缴磉呏酥苓叡﹦拥撵`力,眉頭緊皺,手心緊貼住他的背后,一股溫潤舒緩的靈體流轉進許君體內。
體內靈力源源不斷的送入小師弟的體內,觸及到暴動的靈氣之時,心中難免一驚,盡管這不是第一次替小師弟舒緩靈力,可為何今日這暴動來得如此突然?
溫潤的視線偏移落到場中的紅衣女子,難道是她?
許君雙腿盤坐,五心向上,閉眼穩(wěn)住心神強迫自己進入修煉狀態(tài),默念靜心口訣,不敢再動任何妄念。
姜謹沒有注意到底下的動靜,一心一意的跟著天闕走過眾多弟子之間,在即將踏上看臺之時,姜謹站定身子。
“天闕尊者?!彼穆曇艉茌p,可在場的人莫不是修仙之人,自然是聽的明明白白。
她看著天闕,微微仰頭,眉目含笑,“我十歲之時進入劍宗,您看我資質尚可收我為徒,這幾年來您冒著危險去替我取各種珍稀的靈藥,云謹再次謝過師尊!”
往日里姜謹從未這樣喊過天闕,如今莫名其妙說出這番話,顯得奇奇怪怪。
“有什么事回落星山上說,莫要擾了競仙大會的秩序?!碧礻I神色未變,徑直走向高臺。
姜謹仰頭看著他飛舞的衣袍,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您交給我修習仙術,告訴我有一日我定能超越您,您對我有再造之恩,云謹扣謝您得再造之恩?!?p> 姜謹撩開衣袍,雙膝跪下,重重的磕上三個頭,這是替原主磕的,天闕可受得起!
云真早已躲在師尊的身后,神色不明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姜謹,今日之事著實有些出乎意料了,若是任由師姐這般說下去,怕不是會牽扯到她。
“云師祖你先起來,有什么事……”
姜謹目光冷冽的看過去,“閉嘴,我和天闕尊者說話,你哪里有插嘴的資格?!?p> 云真臉色一白,不知所措的仰頭看著師尊,可天闕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云謹身上。
“您對我的恩情云謹沒齒難忘,我曾在九天雷劫之下立誓,我愿肝腦涂地來報答您的恩情。”
原主一直認為自己能夠拜天闕尊上為師是自己僥幸,后又生了情愫,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沖動之下,更是對天道立下重誓,今日姜謹當著眾人的面一是斬斷情緣,二是履行誓言。
“我本該一生侍奉于您的身邊乃至您的道侶,可如今,我卻提前想到了償還您恩情的辦法,這也是您想要的,不是嗎?”
嘴里說出如此絕情之話,可面紗之外的眼睛卻透出淡淡的欣喜與輕松。
不待他們出聲,姜謹卻又垂下眼睫,拿出一直藏在衣袖之中的短刃,“您為什么不告訴我呢,你告訴我啊,我可以親手剖出來給你?!?p> 天闕冰冷的面容終于如同冰裂一般,眼中透著詫異,“你如何得知?”
姜謹抽出泛著冷光的短刃,一手扯下面紗,蒼白的臉暴露在眾人面前。
女子身著紅色長裙,抬袖間,便隱見緞料上的暗紋,疊疊交織,眾人好似聞到了淺淺的青蓮香,令人精神大震。
姜謹體內早以被靈力流竄傷了根基,再加上她修煉了剖心之法,更是虛弱。
膚色蒼白,搭上這樣宛如鮮血一樣的衣裝,好似眉眼間都染上了淡淡的紅色,便顯得整個人……都變得艷麗起來。
令人神魂顛倒。
就連天闕看見如此景象都不免有些分神,今日的云謹變了,渾身都變了。
姜謹不管他人如何,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身前之人,“師尊,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喊你,我姜謹立的誓言定會做到,你找來混沌青蓮種于我體內,今日便是它成熟之時,您開心嗎?”
她的嘴角依然掛著笑,好似渾然不在意有人想要取她的性命,也不在意自己最敬愛的師尊一直都在利用她。
“天闕尊者,我如你所愿?!?p> 抬手間,尖銳刀尖刺入肉里,鮮紅的衣裙慢慢浮現(xiàn)出水跡,濃稠的血跡順著刀刃溢出來,腳下的白玉石板上開出艷麗的血花。
云真驚呼一聲,連忙用手捂住眼睛,好似害怕看到這一幕,可她壓抑不住的嘴角泄露出她的好心情。
用力,用力剖出來……
底下人群暴動,不少感性的女弟子紅著眼睛看著這一幕,這一刻她們替孤身一人的云謹師祖感到心痛。
天闕瞳孔緊縮,眼瞼的景象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腦子一片空白。
許君緊緊的捏住拳頭,底下有著一灘紅色血跡,目光緊緊的盯著場中的紅衣女子,心臟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樣,痛得不行。
可他不能出手干涉,若是此刻出手,她將會有生命危險。
姜謹嘴角溢出一絲暗紅色的血跡,她毫不在意,整個心神都放在體內靈力的運轉之上,按照“無心錄”所記載,剖心之人想要活著唯一的辦法便是用本命靈器去代替。
而其中最艱難的便是剖心之前的準備。
這些日子她每夜在月下忍受挖心的痛苦一點點將連接心臟的靜脈斬斷,眼下,她竟然覺得真正剖心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泛著青光的青蓮一點點被姜謹剖出,濃郁的青光從她的傷口從溢出。
劇痛之下,姜謹抬眼與他對視,笑道:“我尋找許久才找到不會損傷青蓮的剖心之術,每夜便會回想一遍,眼下看來,我學的似乎也挺好?!?p> 濃郁的血腥氣夾雜著淡淡的青蓮香莫名的讓天闕有些反感,眉心溫養(yǎng)的本命靈劍發(fā)出輕微的顫抖,一股強大的威亞彌漫在整個競仙臺。
眼前這般結果應當是他想要的,為何他的道心在顫,好似下一秒就要破碎。
姜謹緊緊握住胸口的刀刃,狠厲的劃開,一股心頭血噴出,一顆鮮紅跳動的心臟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天闕不受控制的往前踏出一步,任由潔白的青云靴沾染上地上的鮮血,白色的衣袍染上一抹嫣紅。
“天闕尊者?!苯斎拥粽礉M血的短刃,輕笑一聲,“莫要在往前臟了您的衣袍?!奔贝俚暮粑牭迷趫鏊腥艘惑@,眼下這種情況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她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浸透了身上的衣裙,若當真是穿著白裙,怕是會嚇壞這群小孩。
這已經(jīng)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溫柔了。
天闕止步未動,不敢打擾她分毫,他從未聽過敢自己施行剖心之事,也從未見過有人脫離了心臟還能活下來之人,眼前這一幕幕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
他面色極沉,眼中壓抑著層層的冷意,咬牙切齒說出這人的名字,“姜謹,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謹滿手鮮血從心口處捧出舒展開來的青蓮,聽見這話,輕笑一聲,“天闕尊上,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對啊,這不是他想要的嗎?
如今她親手奉上,不需要他手染鮮血,他到底在猶豫什么?
姜謹金丹巔峰修養(yǎng)剎那間跌落至煉氣初期,眼下的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甚至連一直躲在天闕身后的云真都比她強。
她這身冰靈根算是廢了。
玖白白
虐……虐女主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