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翎自個在工作室里坐了很久,他走到三樓的一間屋子里,把自個關在里面又呆了一個晚上。這會兒外面刮著大風,呼呼的吹著窗戶響。
但是許翎沒發(fā)覺一樣,靜靜的看著這個屋子里的一切,靜靜地發(fā)呆。
大年初二,許翎坐上BJ到LS到火車,走了。和誰都沒說,關了手機,關掉一切通訊設備,就這樣逃離了。
許翎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去做,下一步應該怎么去走。他很迷茫,找不到一個突破口,他現(xiàn)在只想安靜的呆著,好好想想自己心中的執(zhí)念,是不是應該執(zhí)著下去,這份執(zhí)念所帶來的傷害,他許翎不怕,但是他怕又會給白易帶來傷害。
他現(xiàn)在心中的白易就像個瓷器一樣,好像自己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他卻又那么珍愛這件瓷器,他是該遠遠的看著這件瓷器,讓她好好的擺在那里,不去觸碰,忍住心里掉珍愛,還是走近她,用自己的愛包裹她,即使成為一地碎片,也要強硬的占有她,讓她把自個也扎的遍體凌傷?
什么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結局?許翎不明白了。
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許翎到了LS,他沒去別的地方,直奔大昭寺。這會兒的LS,特別冷,氣壓特別低,許翎一下火車就感覺頭悶悶的,有些耳鳴。
但他沒有管自個身體,坐上車就前往寺廟。許翎找到寺里管事的,直接說明來意,想要在寺里住一段時間,管事兒的看見許翎面色不對,急忙先把許翎叫進來,給他安排一個臨時住處。
當晚許翎發(fā)高燒,一直昏昏沉沉的,也沒有去打擾別人,硬挺著到了天亮,早飯時間有人來找他,才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兒,趕緊送到不遠的衛(wèi)生所里。
許翎高原反應,加上感冒,發(fā)高燒,在衛(wèi)生所里住了幾天,不停的輸液吃藥,才暫時脫離危險,稍微有點精神。
照顧許翎的是個年輕的小喇嘛,許翎醒來,看到這個孩子,忽然覺得世界一片平和。
“小師傅,謝謝你照顧我!”許翎抱歉的說道。
“施主您別客氣!應該的!佛法教我們要普渡眾生!”小喇嘛說道。
“你會漢語嗎?不是本地人?”許翎沒想到這里的喇嘛會說漢語,還說得這么好!
“不是,我就是本地的人,現(xiàn)在漢語都普遍了,寺里每天都有這么多香客,我們都在不停的學習!”小喇嘛很熱情。
“施主,我看您心里有執(zhí)念,是因為這個執(zhí)念,才在這個時候來到寺里的嗎?”小喇嘛直接問道,現(xiàn)在這里天氣特別冷,大雪紛飛,又不是旅游旺季.這個時候只身來到這里的,恐怕也只有心存執(zhí)念的人了。
許翎低著頭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您別在意!我是見您昏迷的時候,嘴里一直說著,白易,對不起之類的話,想著您肯定有過不去的坎兒,想要問問您!我修行時間不長,可能幫不了您!不過這個時候正好我?guī)煾翟谒吕铮蛟S您可以和他說說!”
許翎醒來就要和小喇嘛一起回寺里,不過每天要來衛(wèi)生所里輸液。他的感冒還沒好,在高原上.感冒是個很重的病,不知道會引發(fā)什么其他的病。小喇嘛告訴許翎一定要重視。許翎笑了笑,表示感謝。
回去的路上,許翎被太陽照的睜不開眼睛,地上還有厚厚的雪,許翎穿著厚厚的衣服,腳踩著厚厚的雪。他們走了一條小路,安靜的只能聽到踩雪的“咯吱咯吱”對聲音。
“施主,你長得很好看!”小喇嘛看著許翎不禁說道。
許翎只是笑,并沒有說什么,現(xiàn)在道許翎嘴唇上泛著一層白皮兒,臉色灰突突的,眼神黯淡無光,哪里能和好看沾上邊兒。不過人的眉眼是不會變得,小喇嘛看出許翎不似平常人的長相。
“相由心生!我是覺得你長得好看,心里也肯定很善良!”小喇嘛笑著說道。
“人心本善,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壞人!這世間很多事不是只能用黑白來判定的,不是嗎?”許翎說道。
“我覺得你應該挺有佛緣的!我?guī)闳フ椅規(guī)煾蛋桑 毙±镩_心的說道,他這個年紀的孩子真的是特純真,而且早早修行,心里簡單純凈,就像雪山上的雪一樣。
許翎不禁暗想,自個之前真是個什么信仰都沒有的人,天是老大.我老二!自小真沒受過什么挫折,偏偏情感上受了這么大大挫折,不是許翎矯情,經(jīng)歷了白易大生死之后,他的感情變得特別脆弱。
小喇嘛會到寺里就去找自個師傅,許翎見到師傅之后,心里瞬間就靜下來了,這是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老喇嘛,年紀應該很大了,長相雖普通,但是給人一種很沉靜的感覺.好像到了他這里,一切凡塵俗事都沉淀下來了。
許翎也沒必要隱瞞什么,把自個和白易的事情娓娓道來,說給老喇嘛聽,雖然抱歉自個和人家這位高僧說了這么多凡塵俗事,但是自己心里都執(zhí)念太深了,急于想找到一個捷徑,減輕這份執(zhí)念給他帶來的痛苦。
“度人先度己,對于紅塵俗事,我并沒有什么資格妄言,但是我可以給你說說,如果能幫助到你,也算是我的功德了!”老喇嘛就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長者,說話并沒有把佛法掛在嘴邊。
許翎靜靜地聽著。
“既然你到了這里,心里心心念念的是情感之事,俗人講俗事,我今天也就是作為一位普通的老人,來給你講講紅塵俗事和佛法之緣吧!說起佛法,愛情,和這兩者之間最脫不開干系的人,就是傳說中的六世達賴,也是一位情僧!倉央嘉措?!崩侠锖鋈惶崞疬@個人,許翎倒有些意外,他以為在這里能聽到一些度人的佛法,抄一些安神靜心的佛經(jīng),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這佛光閃閃的高原,三步兩步便是天堂,卻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過重,而走不動。這就是他寫下的動人詩句。”
“那一世,我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不為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這也是他寫的,我年輕的時候,也經(jīng)常讀他的詩集!”
“大昭寺轉(zhuǎn)經(jīng)和匍匐禱告的人,來來往往。來世不可期,可求的大概是今世的一個執(zhí)念,一個邂逅和那一個人吧。”老喇嘛看著遠處大雪山,靜靜地說著。
“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任你一一告別。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老喇嘛像是在背誦詩詞。
“佛說世間要義就是了生死,可癡纏糾結的人,卻處處皆是天堂的高原,裝著無足輕重的心事?!崩侠锖鋈晦D(zhuǎn)過眼神,盯著許翎看。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句詩.應該是你們最常聽到的一句了!其實一切眾生道在紅塵,一切都是法,都是修行。而修行,遠看是佛,近看是愛,在眾生的眼里卻是完全背離的路。世間哪有那么多雙全法?最后一切隨心,就是最好的辦法了!”老喇嘛語重心長的說道。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傷口中幽居,我放下過天地,卻從未放下過你?!?p> “世間不過是一個娑婆世界,娑婆是遺憾,萬物若無遺憾,幸福再多又有何用呢?”老喇嘛在說許翎,好像也在說自己。
“施主,我只是說了一些他筆下大詩句而已.沒有過多等我給你講佛法,佛祖都覺得尚未度己,何來度人?”
“度人先度己,你先要救贖了自己,才能救贖你心里的那個人!天堂和地獄其實只在人的一念之間。你這一生情感執(zhí)念,都落在這一人身上,如若你真的可以放下,這五年間,你早已放下了!”
“這一世,你們的緣分,是佛祖早已安排好的,都經(jīng)歷了生死,你的那些執(zhí)念豈不是佛祖眼中的閑事而已嗎?”
“人的一生,其實都是在修行,你所經(jīng)歷的都是在不停的修行!你愛的深,若放下執(zhí)念,也便是在這紅塵中用你的愛來修行,普度眾生是大愛,而你的小愛何談不是愛呢?”
“你這個婆娑世界里,若無遺憾,那么你得到的幸福又何談珍貴?”
“其實你心里早有答案,我度不了你,能度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去吧!隨著你的初心,去把心中的執(zhí)念放下吧!”老喇嘛說完,也不看許翎,默默度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