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山真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地方,養(yǎng)育出這么一個出塵脫俗,清純靈動的女子。偏她生了這么一副好相貌,性子卻如此簡單。懵懂單純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弱點,以后,恐怕是要吃虧的。
思及此,徐丞謹捏了捏眉心。昨晚照顧宋離月,天色幾近大白的時候,他才回去安歇,只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起身過來。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了。
也不知為何,昨天宋離月的突然失蹤,卻是打破了他心里維持多年的平靜。
失去一個人,失去一樣東西,往往都只是一瞬的事情。
父王是,母妃是,跌落懸崖的那一瞬也是……
自己失去的已經(jīng)夠多的了。
無欲則剛,可終究還是無法心如止水。
還記得昨天暗衛(wèi)來報的時候,他就猜得到人應該早就走了。
府中就來了一個客人,永樂公主的性子,徐丞謹最是明白,除了她,不作第二人想。
直接派人到公主府去接人,不想?yún)s撲了個空。
又誤以為,永樂公主見她貌美,要私自獻給攝政王。一時恐慌不已,他竟是失了分寸,驚慌失措起來。
滿大街撒人去找,仍舊是無功而返。并非手底下的人無用,聽說是去尋找小姐,每個人都自動忽略了那風花雪月之所。
直到兩人出來,才有人發(fā)現(xiàn),一路相護跟著回了府。
安歇前,他將人招來問話。
所以,宋離月醉酒,他知。宋離月把人扔了出去,他亦知。
不知的是,這個傻丫頭如此貪杯,第一次飲酒,竟把三壺的果子釀都喝了。要不是她有自身渾厚的內(nèi)力護著,就這般飲酒過度,不是癡傻,也得終身不醒。
如今聽著她的語氣里還滿是回味,很顯然,沒有半點要悔悟的樣子。
宋離月見徐丞謹不言不語,以為他還在生氣,不由得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徒弟,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呀……“
宋離月撒嬌的功夫可是比她自己的武功還要好,畢竟能平安長大,這撒嬌耍賴,功不可沒。十數(shù)年艱難的人生經(jīng)驗讓她無師自通,更是讓她深知,此等保命神功一經(jīng)施展,只要發(fā)揮得淋漓盡致,足以攻克所有的困難。
就比如現(xiàn)在,宋離月把最后那個”呀“字拖得又長又綿,再加上她本身嗓音清甜,聽起來更是清脆悅耳,就好像是春風里那一抹染著桃花芬香的微風,吹去了綿長冬日的酷寒,一絲一縷都染著陽光的溫暖,都浸著百花盡放的馥郁。
徐丞謹沒有抬頭看她,兀自收回被她緊緊扯住的寬袖。
她抓得很緊,分毫都收不回。
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又無可奈何。
即使他的眼睛掩在黑暗之中,可還是記得她的手指根根細長,仿若白玉。
“徐丞謹!”
耳邊忽然響起宋離月驚詫的聲音,徐丞謹瞬間緊張起來了,“怎么了?”
宋離月微微起身,沖他伸出手,然后手指一落,捏住了他的耳朵。
她很是擔憂地問道,“你的耳朵怎么這么紅?”
徐丞謹大窘,伸手隔開她的手,轉(zhuǎn)臉輕咳幾聲,“……不許無禮!”
心底發(fā)慌,呵斥的語氣毫無力道。
“你是不是不舒服?”宋離月不明所以,緊追不舍。
徐丞謹更是尷尬。
驀地收回自己的寬袖,抬手在輪椅上轉(zhuǎn)了一下,避開宋離月再次要覆過來的手,“我沒有不舒服。你要是不想我不舒服,就少氣我兩次……”
他生氣了,就會如此?
瞧著還挺有趣的,也挺賞心悅目。這個小徒弟什么都好,就是神情寡淡,太過冷若冰霜了,偶爾氣惱尷尬,看著更活泛一些。
宋離月蹙著眉尖,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小徒弟,你說過不生氣的?!?p> 又是這招……
徐丞謹勉強繃著臉,“以后絕不許再犯。”
聽這意思,這件事……就算翻過去了?
宋離月一臉欣喜地站起身,一把摟住徐丞謹?shù)母觳玻勚砩锨宓谢熘幬兜臍庀?,樂呵呵地說道,“徐丞謹,還是你身上好聞些。雪月樓那些小姑娘身上的熏香味道太濃了,剛開始聞著還好,時間久了,就有些刺鼻……”
徐丞謹神色一僵。
拿他和雪月樓的姑娘作比,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她宋離月一個人。
著實是……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