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聲劃過了漫夜的長空,像一條看不見摸不著的利劍穿過有意或無意的人們的耳膜里,范哲凡將油門踩到底,遺留一陣廢棄的煙霧。
近十點的夜晚燈火通明,掛著五彩斑斕的霓虹燈,手握緊方向盤的范哲凡眼角滑落下已經(jīng)多少年沒出現(xiàn)過的淚珠,她本以為自己刀槍不入,但還是那不爭氣的柔弱還是這樣快顯現(xiàn)出來,倒車鏡里反應出她蓬亂的頭發(fā),衣服胸口一大塊血跡斑斑,嘴唇被氣的有些微微發(fā)紫,整就像剛經(jīng)過一場難劫。
熟悉的道路飛馳著熟悉的車,范哲凡把車丟在了大馬路邊,繼續(xù)以一只赤腳一只拖鞋下了車,路面炸碎小石頭刺的生疼,但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正常且飛快行走落魄的沖進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小區(qū),物業(yè)早已熟知她這副面孔,并沒有多加阻攔。
范哲凡輕車熟路進了樓棟按下電梯乘坐鍵又很快進去按下那不假思索的樓層數(shù)字,叮~電梯門開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在那塊門外停頓了幾秒,呼了一口氣才按下門鈴,很快里面就來人打開這塊鐵疙瘩。
江楠吃驚看著失魂落魄的范哲凡,關(guān)切的問:“你這是怎么了?咋這副模樣?額頭滿是些血?。】爝M來!”
范哲凡已經(jīng)憋紅的雙眼遇上這份溫柔眼水頓時一涌而出,視線模糊遮住了眼前那高大人的表情,她哽咽又有些乞討的說:“能不能抱抱我,我需要你的擁抱!”
江楠沒思考半分慷慨給予她一個大大的胸膛,他頭一次見這樣的范哲凡像一個女人樣的展現(xiàn)出自己的軟內(nèi)和無助,從沒見過她的眼淚,今日卻肆意放出定是經(jīng)歷心底最不可接受的事件。他輕輕撫摸她的后背,希望能傳遞給她一點點力量,這是當下唯一能做事情。他明白范哲凡不是個懦弱的人,也不需要別人告訴她解決方案,此時她要的只不過是一份能帶給她安全感的臂彎與胸膛,讓她短暫性的能發(fā)泄自己,能縱容的不理智一次。
范哲凡泣不成聲,江楠不好在大門口持續(xù)著,他一把橫抱那副柔弱用腳捎帶上大門,轉(zhuǎn)身他注意到范哲凡一只腳光著上面灰塵仆仆,還裂著不少小傷口,這個不愛惜生命的女子真是讓他心疼的不夠多似的。
江楠準備把范哲凡擱置在沙發(fā)里,可脖頸處那雙纖細的人肉掛墜系的緊緊的,無奈他只好自己坐在沙發(fā)上,腿上抱著那大只人偶玩具。
范哲凡額頭的血跡都快在江楠的睡衣上蹭干凈了,她泄憤完心里的委屈,累的停了下來,松開已經(jīng)掛了好久的手臂,微微抬頭用哭腫的核桃眼望著江楠。
“吃飯了嗎?我先拿醫(yī)藥箱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再給你煮點吃的?”江楠關(guān)懷備至的試問著。
范哲凡像個剛剛安撫好的乖寶寶,順應的點點頭,江楠沒有急著去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和她認識有一段時間還是對范哲凡的性格有些了解的,想說的時候自然說,不想說的時候硬問只會越逼越遠的,會引起反效果。
江楠在柜里去來醫(yī)藥箱坐在范哲凡旁邊,他低頭打開翻找消毒水和棉球,侵濕好后在范哲凡的額頭上擦拭,之前血跡遮掩住看不清傷口的深淺度在清理后清晰的顯現(xiàn)出來。
江楠盯著已經(jīng)看不底的皮肉深處擔心的說:“你這只怕要去縫幾針了!”
范哲凡沉默的坐著,有些疲憊的抬眸望著江楠,聲音微弱的像要睡去的樣子,淡淡道:“就這樣吧!簡單處理一下就行?!?p> 江楠心疼著猶豫著要不要帶范哲凡去醫(yī)院,聽著她決絕的態(tài)度,姑息放棄了,他用最好的方式給傷口包扎,額頭處理完后又抱起范哲凡到浴室清洗那只滿是浮土的腳。
范哲凡終于被江楠收拾干凈后,乖乖的放在餐桌椅上,那個曾經(jīng)覺得幼稚不可一擋的背影,此時在廚房里忙活的立在灶臺前像一束溫暖的陽光打在范哲凡冰冷的心臟里,她趴在桌上下巴擱在小臂間,眼神隨著廚房的那個背影移動。
心情緩和許多后傷口的痛處慢慢席卷而來,核桃眼的腫脹感侵蝕著眼球,范哲凡閉上眼睛想好好休息養(yǎng)神一下,不料沒到一分鐘便睡著了。
江楠的廚藝有限,比較拿手的都是西餐,家里的食材都是牛排意面等材料,江楠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范哲凡的口味會偏向哪一種,便把所有的庫存都做了一份,等忙活完回身就看到那具均瘦的身軀進入熟睡的夢里。
江楠輕聲把幾盤擺放在餐桌的空白處,最后的那一盤盡管在小心翼翼還是把范哲凡從睡夢中拉回,范哲凡緩緩睜開眼睛,整整齊齊的餐盤率先攻克掉她的眼球,她支著些許承重的身子端正坐了起來,呆木的把眼神定格在江楠雙眸上,可依舊未說話。
“吃飯吧!做了很多看你喜歡哪種?”江楠溫柔試探的問。
范哲凡移過一盤牛排,拿起叉子叉起直接放在嘴里啃了一口,省去了那優(yōu)雅切割的程序,起初那一秒江楠眼里有些驚訝立馬變化成寵溺,他嘴角微微上揚,也不知道心里在偷樂什么。
范哲凡一口氣吃完了整塊,塞的腮幫鼓鼓的,她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因為吃的太極噎住了,江楠連忙遞上一杯水讓她喝下。
范哲凡接過大口咕嚕咕嚕喝下,一并咽下了滿滿的一口,她啊了一聲,呆滯的盯著面前的口盤子,終于開口道:“我要給姜北打個電話,能幫我拿過來手機好嗎?”
江楠雖有疑惑但還是自覺去幫范哲凡拿過電話來。
江楠幾步的來回就把手機交給了范哲凡:“給!”
依舊冷漠著臉的范哲凡拿著手機時散發(fā)出滿滿的怨氣,讓人在隱形的空間里都可以嗅到到這份氣息。她沒有去跟江楠解釋什么,等下的通話內(nèi)容就可以讓他明白一切,這個電話是她出門起思考許久之后得出來的結(jié)論。
范哲凡不假思索的撥通了姜北微信電話,沒一會那邊就點擊了接通鍵,她開口的第一句便說:“姜律師,我想雇你做代表律師,現(xiàn)在是否有空擋期?”
江楠坐在對面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范哲凡堅定的神情,靜靜等待著她的后續(xù)。
姜北有些忐忑,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你這是……是代理什么類型的案件?”
“上次咨詢的那個案件,我希望你作為村政府的代理律師讓范家一分賠償款都得不到!”范哲凡狠狠的講。
“?。窟@個……你……為什么?”姜北一時語塞不知講什么好。
“錢我會正常付給你,如你不相信我可以現(xiàn)在就付給你?!狈墩芊泊蛳睂τ阱X的念頭。
“不是錢的問題,是……是這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這個官司沒什么大的必要!”姜北說出自己的想法。
范哲凡有些不耐煩的感覺,沒好語氣的說:“你不用管對我有沒有好處,我出錢你辦事就行,必不必要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p> 江楠眼見氛圍升華的零點插話調(diào)節(jié)道:“姜北!姜北!我是江楠,這件事你先答應!詳情我后期告訴你?!?p> 姜北聽見了江楠的話語聲,無奈的答應下,心里團成錯中復雜的毛線球:“那……那好吧!”
姜北關(guān)掉了語音通話,范哲凡把手機摔在了桌上,拿著水杯喝下最后那一點點余下的水。
噔~杯子底座重重在餐桌上發(fā)出的響聲,預示范哲凡心里的怒氣還壓抑著。
江楠再次起身小心翼翼的講:“我給你找套干凈的衣服換下吧,你身上這套都是血跡也不是很好……”
“沒什么不好,就算全身是血都毫無意義?!狈墩芊部斩炊⒅x開的位置。
這話讓江楠犯難了,這是去拿還是不拿呢?心里泛著嘀咕,他每次都會因為這個眼前的女子而斷了思考的能力。
范哲凡移過目光到停頓江楠的身上,沒有任何感情的看著,看的江楠無法是從,終于她開口說:“去拿吧!我換!”
江楠換上一抹笑容對視范哲凡然后走進臥室,出來時他自己已經(jīng)換下一套干凈米白的睡衣,剛剛沾染到他身上的血跡消失在他身上。
“衣服放在床上了,我抱你去臥室,我在外面等候,你有需要就叫我?!苯紤]周到的說。
范哲凡點點頭同意江楠說的,他抱起她那刻,她順勢靠在他的肩上,這一舉動說明她開始愿意依靠他。
江楠把范哲凡輕輕放在床邊,自己退出門外,順手帶上房門,獨自靠在門旁的墻上靜靜等候著,像一個隨時待命的奴仆樣。
范哲凡拿起那套灰色真絲睡衣,一眼就看出是新買的,沒有任何穿過的痕跡,她脫下身上血跡斑斑的臟衣服換上準備好這套。
“江楠~”房內(nèi)輕聲呼喊,江楠集中精神的等候,在第一聲就接到到,他試敲了兩聲門問:“我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