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吾自然也可觀之。”
李修筑聞言大笑,心下甚喜,試著引導(dǎo)柳三才道:“三才,聚氣凝神,試試看能否透過黑氣,再看出什么來?”
天眼智神通的傳承,在如今的周天界已近乎斷絕,老道士若是真的傳承此天賦神通,那也算是周天幸事!
他李修筑,不為別的,就當(dāng)是報答道祖他老人家的恩典,也自當(dāng)要將老道士拉入正軌。
誰知,老道士無奈的搖了搖頭。
“師兄,三才愚鈍,只能勉強看見那是何物,再仔細(xì)些,反而看不太真切了?!?p> “哈哈,無妨,無妨?!?p> “你能至此地步,已讓吾甚是驚嘆,放心,日后定會看清!”
李修筑大手一揮,也不說讓老道士看清何物,只開懷大笑道:“道門神通,后繼有人矣!”
說著,話音剛落,天上雨滴再次落下。
老道士晃了晃神,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剛才的一切皆是幻象,定睛一看,就連遠(yuǎn)處的書生人影,也漸行漸遠(yuǎn)了。
他心下暗暗震驚:如此通天手段,相比之下,師兄才是那般妖孽似的人物啊……
一路上,老道士問了很多,李修筑也答了許多。
尤其是那些有關(guān)道門的山野怪談,奇聞異事,聽得老道士目露神光,異彩連連,充滿向往之情。
柳三才并不知道,李修筑其實是在向他講解著自己的修行經(jīng)驗,只不過是借用另一種更為通俗有趣的方式罷了。
“對了,師兄,你方才只和我說了人族生魂為白色,那若是死魂呢?”
老道士忽然發(fā)問道。
“尋常人族生靈,生魂大多為白色;死魂,則為灰色,常成渾渾噩噩之狀,樣貌也很好區(qū)分?!?p> 李修筑解釋道:“若你發(fā)覺周身驟然有一股陰冷氣息,打開陰陽眼后才可看清,那便是死魂?!?p> “不過你要切記,死魂莫要招惹,尤其是身著紅衣或青衣的死魂!”
老道士疑惑不解道:“師兄,這又是為何?”
“身著紅衣的死魂,大多為厲鬼,生有仇怨而不得報,死后怨氣化作紅衣,覆于魂體,故稱其為紅衣厲鬼;至于身著青衣的死魂,較之紅衣,則更為兇狠,其上青衣乃尸氣所化,故又被稱作攝青鬼、尸青鬼!”
李修筑解釋道:“因此,紅衣、青衣,便是其外在最明顯的特征之一;尤其是攝青尸鬼,在怨氣加持之下,修為進(jìn)展飛快,只需數(shù)十日,便可怨氣凝形,臻至假丹!且性格暴躁,最易喜食人髓,扒皮抽筋,生啖之?!?p> 聞言,老道士不禁打了個激靈,眉頭緊皺,臉上露出極為厭惡的表情。
他縮了縮腦袋,很沒骨氣道:“看來老道我以后可得小心點,最好遇上他就跑,這玩意太可怕了,別到頭來,師兄像給我收尸,都沒地方去……”
“你啊你,還是那般膽小?!?p> 李修筑擺了擺手,笑罵道:“放心,攝青鬼的形成極為苛刻,需生前具有深仇大恨卻不得報,臨死前滔天怨氣臨身,致使血脈于死時的一瞬間逆行,怨血化碧,尸身死而不僵!從而使三魂六魄得以竊居其中,以化碧怨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型。除非有南疆精于煉尸的鬼修刻意為之,不然生出攝青鬼的概率幾乎為零?!?p> “但此地乃西淵大秦地界,距離南疆那群陰森鬼修有萬萬里之遙,他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違背周天鐵律,私自破境,跑到這里來鬧事……”
“原來如此,”老道士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不過話說回來,還是旁門左道,提升最快啊!”
“呵,旁門左道豈堪用?”
李修筑冷哼一聲,抬手便賞了柳三才一個糖炒栗子,說教道:“須知吾輩修行者,一心求道,莫要被這看似威猛,實則陰損害人的邪法迷了心智,才是正途!”
老道士尷尬的撓撓頭,道:“師兄說的是……”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落在柳三才肩頭,卻在護(hù)體真元的作用下,就如同打在夏荷之上,悄然滑落,不留一點痕跡。
……
就這樣似有似無的閑聊,路途上,李修筑卻摻雜教誨了老道士許多修行至理。于不知不覺中,這師兄弟二人,已然到達(dá)了安邑縣城。
“時間竟這般快?”
老道士停步駐足,抬頭仰望安邑縣那并不算高聳的城墻,感慨道:“怪不得從前看書上有關(guān)仙人修行的事跡,動輒便是十?dāng)?shù)年,甚為不解;如今聽師兄講道,不覺時間流逝,方知書中所言不虛矣。”
他似有所得。
李修筑站在一旁,眸中劃過一抹淡金色光芒,笑而不語。
只見老道士此時頭頂上方青氣更盛,黑氣被逐漸吞噬,越來越稀薄。
與其同時,渾身骨血晶瑩,胸中逐漸顯現(xiàn)出儒學(xué)經(jīng)文數(shù)部,墨卷辭賦千余,字字皆吐光芒,蘊于周身三千六百穴,其狀縹緲,浩如煙海,在濃云密霧中化作一股股凈白色的浩然正氣,從他胸膛處迸發(fā),轉(zhuǎn)而化為淡青色真元,于頭頂?shù)构喽?,反哺其身?p> 當(dāng)然,凡俗人自然看不見這般神異景象。
再看他時,那股出塵氣質(zhì),竟隱隱與李修筑不相上下。
不過那股氣息,只一瞬,便消失不見。
李修筑既不出聲,也不打擾,只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替老道士護(hù)法。
這一切的一切,老道士卻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覺渾身更加輕盈,骨頭都仿佛輕了三兩。
等柳三才身無異樣時,李修筑后退半步,溫聲笑道:“三才道長,還不進(jìn)城?”
老道士微微一愣。
片刻后,這才想起清晨時自家?guī)熜执饝?yīng)自己的小約定。
他朝李修筑躬身作了一揖,喜道:“嘿嘿,多謝師兄成全?!?p> 旋即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正式踏入安邑縣城中。
行走在街道上,吆喝聲,叫賣聲不絕于耳。
各色各樣的行人來來往往,從二人身旁穿過;街道旁小販叫賣貨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有人家財萬貫,趾高氣揚,帶著家仆橫沖直撞;也有人穿著破舊,衣不蔽體,蜷縮在角落里,口中不斷祈求,希望能有好心人施舍一些銀兩。
但更多的,還是衣著普通,家世普通,面上或欣喜,或哀愁的凡俗人。
人生百態(tài),各不相同,凡俗的煙火氣,在此時盡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