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嬈這般呆愣著的樣子其實一直是她的常態(tài),但孟泰想起前幾日發(fā)生的事,眼里閃過了一絲心疼和一絲愧疚。
他想了想,有些猶豫又小心地問月嬈,道:“月嬈,可否愿意同爹爹去個地方?”
月嬈臉上擺出疑惑,卻沒有說話。
孟泰懂她的意思,小心和她解釋道:“咱們?nèi)ラL遠縣,那個地方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月嬈想去嗎?”
長遠縣?月嬈在腦海里搜了一下這個地方,臉上擺出些許抗拒。
孟月嬈根本就沒出過門,能知道才怪了。
她問1929:“長遠縣在哪兒?”
【在京城郊外?!?p> “京城?”月嬈驚訝了一下,“難道他還是想帶我回京?”
1929道:【根據(jù)孟泰的行為數(shù)據(jù)分析來看,不是的?!?p> “那是干嘛?”月嬈頓了頓:“是給我看病?”
1929頓了兩秒,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月嬈心道果然。
根據(jù)她近來的觀察發(fā)現(xiàn),孟月嬈可能患有自閉癥,否則光憑為了隱藏她的美貌這一條,很難解釋她這么多年來竟然連村里的人都不清楚她長什么樣子。
1929給她的記憶是屬于孟月嬈自己的,給的劇情也是孟月嬈的視角,她自己自然不會察覺自己有自閉癥。
她一開始就覺得一個姑娘,就算在古代,再怎么足不出戶也不至于連一個村的人都沒見過她幾面,加上那天她身體看見這么多人時的反常,她就有了隱隱的猜測。
這幾日來她都沒怎么說話,一切按照孟月嬈原來的行事作風(fēng),孟泰也沒有任何懷疑,本來就漸漸確定的想法,現(xiàn)在徹底確定了。
她臉上的抗拒也是正常的反應(yīng),自閉癥的孩子通常不愿意離開熟悉的地方,打亂自己的生活習(xí)慣,孟泰也知道她的意思,但他這次已經(jīng)是鐵了心要帶月嬈離開這里去看病,所以盡管月嬈表現(xiàn)出了抗拒,他也沒有猶豫地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在這小村子里,父女兩人平常的吃穿用度用不了多少錢,孟泰又是個勤快的,整理起家當來竟然還有不少。
但孟泰依然十分擔憂,他知道自己這點錢想請個好的大夫給孟月嬈好的照顧是很難的,這一瞬間,他不可遏制地想到了那塊玉佩。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他就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
孟泰走的時候絲毫沒去動那塊玉佩,他發(fā)過誓的,除非他死,否則誰也不能改變孟月嬈是他女兒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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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嬈一路上吐了好幾回。
孟泰心疼她,走了兩天兩夜后便在濟州停下了。
濟州是省會,其繁華令人應(yīng)接不暇,街上的店鋪和行人,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商人,是月嬈從沒見過的,也是孟泰從沒見過的。
在這種繁華下,孟泰萬分局促,但他知道他的女兒可能更加無措和害怕,因此只能表現(xiàn)出從容的樣子,帶著月嬈住進了客棧。
從濟州到京城坐馬車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月嬈生無可戀地坐在廂房里,把頭搭在窗臺上,望著街邊的人來人往和夕陽西下的落日景色。
雖然她看到人群的時候心里還是會有些許不適,但到底自閉是種心理疾病,病的是孟月嬈,不是她,她之前的反應(yīng)恐怕只是這個身體遺留的感覺,隨著時間的過去,大概很快就會沒事了。
月嬈繼承了裴越秀妖精一般的臉,狹長的丹鳳眼,常常的睫毛,彎彎的柳葉眉,一張粉嫩的櫻桃小嘴,僅僅十六歲就已經(jīng)有了妖精般的資本,偏偏她還像不自知似的,肆意地將自己的容貌暴露在陽光下。
月嬈當然不是不自知,她就是知道才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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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適時提醒她:【你最好把頭伸進去?!?p> 月嬈心里默默白了它一眼。
她這一路上都按照孟泰的要求帶著面紗,這張臉被蒙塵了兩天,這會兒在客棧了也還不讓她松快會兒,真沒人性。
1929見她沒聽進去,又提醒道:【你的臉可能給你招來禍事,孟泰護不住你?!?p> 換種說法就是,平民不配擁有好看的臉,招來勢力大的人,孟泰就只有把她送回丞相府。
簡而言之,就是任務(wù)失敗。
月嬈偏不信這個邪。
她重新戴上面紗,輕輕敲了敲隔壁的門,里面沒聲,孟泰估計是睡了。
這兩天他們都是搭的牛車,孟泰擔心夜里會出什么事,整夜都沒睡覺,到了客棧他心里才放松了一些,睡著是肯定的。
安全起見,月嬈向1929確認了一下,隨即便帶著身上的玉佩出了門。
月嬈找不到濟州的路,但1929就是個隨身地圖,想去哪兒直接問它就行,還不怕出錯。
她讓1929帶路,到了一條人跡罕至的河邊,河水十分湍急,又寬又深,月嬈找了一塊大石頭坐在上面,腳下就是湍急的河流,她一只手拉著玉佩的繩子,在手指上繞了兩圈,又揮動著手指用慣性把它繞了回去。
這河水倒是有點像她死掉的那條河,也不知道是不是相通的。
【不是!】1929怕她真想不開,趕緊否認。
月嬈沒理它,正當她站起身準備直接扔掉玉佩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低沉而急切的聲音。
“姑娘,切莫輕生?!?p> 這位姑娘被嚇了一跳,卻不忘眼疾手快地將手里的玉佩扔進了河里,河面被砸出一個小洞,下一秒,這唯一的痕跡便也消失不見。
云琸沒看見月嬈的動作,只聽見石頭落水的聲音,以為是自己嚇到她了,心下一急,便飛快地運功,將月嬈從那塊石頭上攔腰抱下。
月嬈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了一瞬間,人就到了地上,面前站了個大帥哥。
大帥哥身高八尺,一席淡青色長衫,漆黑的頭發(fā)用白玉冠束著,手上還拿了把扇子,端的是讀書人的清雅端方,眼神深邃,氣質(zhì)如玉,最勾人的卻是左眼角的那一顆淡淡小痣,不明顯,卻讓月嬈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月嬈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她看過這么多帥哥,這還是這么多年來的頭一遭。
她平靜地對1929道:“我戀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