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悅心中越發(fā)有些難受起來,好不容易咽下到了喉頭的哽咽之聲,輕輕把頭靠在裴老夫人的胳膊上,聞著她身上的檀香味,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
“只要您老人家好好兒的,我以后保管好生聽您的話,再也不與表姐表妹她們做那口舌之爭……就是……就是別的也不爭……”
裴老夫人握住帕子的手不由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把帕子擱到一旁的小幾上,伸手再次撫上謝靜悅的頭發(fā),悠悠嘆了一口氣,“外祖母知道你是個性子要強的,在這府里雖是有我護著你,你也始終覺得是寄人籬下,生怕她們看不起,就處處都要比她們強上一頭才好……”
“有些事讓一步不要緊,倒是顯得你有教養(yǎng),氣度比旁人大……但是,有些事卻是不能退,不爭也得爭……”
裴老夫人的話讓謝靜悅微微有些驚訝,她不由坐直身子,一臉詫異的看向裴老夫人。
“怎的?覺得我說錯了?”
謝靜悅搖頭,“只是您以往不曾這般說過……大家不都說要相互謙讓嗎?您為何會這般……”
裴老夫人微微一嘆,“你遭了這份罪,有些事,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事不是我們想退就能退的掉的……”
“那我往常與表姐表妹她們較勁的事兒您都知道了?”謝靜悅試探著問。
“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是什么樣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再說這家我雖是不管了,想知道的事卻還是知道的……你作甚還在我跟前做這怪模樣?!迸崂戏蛉艘娝@樣,忍不住笑著伸手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尖。
謝靜悅扯出一個笑臉,掩飾心思被戳破的尷尬。
“不過呢……”裴老夫人把她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通,目光停留在她額間的布帶上,“你這次雖說是遭了罪,但是性子倒是看著比以前沉穩(wěn)了不少,焉知是禍不是福呢。”
謝靜悅也知道自己與從前有些不一樣,大抵還是受了那夢境的影響,不過,想到那夢境里發(fā)生的事,終歸不敢與裴老夫人說。
此時見裴老夫人如此說,也只得裝做是受了傷,人變得懂事一些。
“這次的事說來也有我的不是,外祖母就不要再給大舅母臉色瞧了……,不管怎樣,那蘇婉如也是大舅母的侄女,又是蘇家唯一的嫡出小姐,總不能也讓她去把額上撞出個洞來吧。”
裴老夫人瞪她一眼,“她是蘇家的嫡出小姐又如何?還比你貴重不成?你……”
裴老夫人說到這里,話頭卻是一頓,伸手點了點謝靜悅,好似氣她不爭氣一般。
“你呀……你呀……,讓我說你什么好,外面看著是個厲害的,實則也就是性子清高了些,要說這心眼子,你是一點兒也沒有,敢情這些年我都白教養(yǎng)你了?!?p> 謝靜悅見她這樣,忙抱著她的胳膊一陣搖,半是抱怨半是撒嬌道,“人家才多大點兒呀,還指望著您繼續(xù)教我呢,您老人家可要保重身體,長命百歲才好,不然離了您,這日子可讓我怎么過?!?p> 謝靜悅一陣撒嬌賣乖,總算是哄得裴老夫人開了顏。
“行了行了,你有這歪纏我的工夫,還是回去好生看些書,都說人從書里乖,先前從我這兒拿走的幾本書,看完了沒有?”
謝靜悅忙點頭,“看的差不多了?!?p> 裴老夫人揚聲喚了一句,“淑梅。”
淑梅是裴嬤嬤的名字。
果然裴老夫人話音剛落下,裴嬤嬤就撩了簾子走了進來。
“你去內室把那箱籠里的那個書匣子給表小姐拿過來?!?p> 裴嬤嬤微微愣了愣,隨即點頭應是,便退了出去。
不過片刻功夫,捧了一個約莫一尺見方的黑漆雕花木匣過來。
“放這兒吧。”裴老夫人抬了抬下巴。
裴嬤嬤就把匣子放到了小幾上。
裴老夫人的目光在匣子上停留了片刻,才對謝靜悅道,“打開看看?!?p> 謝靜悅此時的心卻是忍不住有些撲通撲通的跳,這個匣子在夢境也曾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