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苦短
初聞，臭鱖魚帶著一股魚蝦腐爛的味道。這個味道，好像夏天吃完蝦的蝦殼，扔在廚房垃圾桶里，和其他廚余經(jīng)過一下午的發(fā)酵，混合散發(fā)的臭味。經(jīng)過廚師的烹飪，加入蒜薹、姜末等的醬汁淋在魚身上，臭味不再那么濃烈，反而激發(fā)出一種特殊的鮮香——那是呈味氨基酸的味道。入口，魚肉滑嫩而有勁，明明是魚肉，口感卻好像是秋天最肥美的大閘蟹蟹鉗肉，味道鮮美中似乎又有種熟悉感。
林語林細(xì)細(xì)咀嚼，是了，這是家鄉(xiāng)霉千張的味道。黃豆經(jīng)過一系列工序后制成的千張——北方叫豆皮，在經(jīng)過鹵水浸漬發(fā)酵后，上鍋蒸熟，也是這種臭里透著鮮的味道。
對于從小愛吃魚的林語林來說，這道菜新鮮又好吃。
獵奇的食物她吃過不少，像這樣愿意再來多吃幾次的，也不多見。
唯有一個缺點，吃過臭鱖魚之后再吃其他菜，只覺得寡淡無味。
她吃得很開心。
陸紀(jì)堯嘴角上揚，她第一筷肉就把魚身上最好的部位的肉夾給他了，這還是第一次有異性給他夾菜，他的交際圈里大家都很客氣，不會這樣做。
他對這個女孩子，有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但他下一刻便開始警惕，難道契合度的威力有這么大嗎？
茶足飯飽，林語林把心中的疑惑道出：“你夢中知道了我多少信息?。课蚁氤曰詹艘彩悄阃ㄟ^夢境知道的嗎？”
“我只是看到了幾個片段。你穿著超厚的好幾層的防護服裹成一個蠶繭一樣在實驗室里工作，面前一堆培養(yǎng)皿，好像在研究什么細(xì)菌還是病毒的。”陸紀(jì)堯努力回憶。
林語林臉上有點紅。
記憶被人讀取，總感覺像是被人窺探到了自己隱私一般。
好在是這種不是太生活的記憶，她有些慶幸。
陸紀(jì)堯不知道她在臉紅什么，毫無所覺地繼續(xù)說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想吃徽菜。我請你來這家，是因為這家店有我的投資?！?p> 說著，他指指那條鱖魚骨架，“這里的臭鱖魚烹飪配方是我改良過的?！?p> “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接那些無聊的任務(wù)宅在家了?！彼切┳鳛樽骷业匿N量和名氣，實際上水分很大。
他真正的收入來源，是他在餐飲業(yè)的投資。
“接任務(wù)？一定要接任務(wù)嗎？”這和之前說的不一樣?。?p> “因為接任務(wù)才有額外的獎金啊。任務(wù)完成數(shù)量關(guān)系到年終獎金，我沒跟你說嗎？‘薪資根據(jù)每年任務(wù)完成情況做增減’，我說過的呀?！标懠o(jì)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那你說待遇和我目前差不多……”林語林有些懵。
“哦，那個就是底薪了，就是低保的意思嘛。”
林語林很想打人。
難怪很少看到陸紀(jì)堯，原來他就每天在家里混低保曬太陽，當(dāng)個快活的不用碼字的作家，偶爾兼職跑個腿大概是為了體驗生活？說不定那個跑腿的店也是他投資的……
今天恐怕是他近幾年最忙碌的一天了吧。
長得這么好看的小哥哥竟然是個咸魚精！
看著陸紀(jì)堯臉上有點得意的神情，林語林心里默默給他起了個綽號。
“那我也可以不辭去工作，拿雙份工資呀！”
“你工作能隨叫隨到嗎？有些任務(wù)必須參與的，而且我也是為了你的身心健康，不要太拼命了。多休息休息有什么不好呀，是番劇不好看還是游戲不好玩？人生苦短，多多享受才是?！标懠o(jì)堯一身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作風(fēng)。
林語林耐著性子說道：“說得輕松，不工作我天天等任務(wù)嗎？房租也挺貴的呢。我還要攢錢……”
“你可以每天上樓陪我曬太陽，包吃。如果你愿意，我還可以包住?！标懠o(jì)堯瞇起眼，他不介意把同事變成自己的房客。
林語林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尬撩很無語。她懷疑陸紀(jì)堯小說看多了，對于“撩妹”有不太正確的認(rèn)知。
“……打住。我還有個問題?！?p> “什么？”
“我在夢里看到你在一個研究所的實驗室里當(dāng)志愿者。這是真的嗎？”
陸紀(jì)堯的神情冷淡下來，眼角隱約的笑紋也消失無蹤?！罢娴?，不過不是志愿者。你不用管這個，這些事與你無關(guān)。”陸紀(jì)堯起身，招過服務(wù)員簽了一張單子，“走吧，我送你回家?！?，不對，是我們一起回家?！?p> 眼見陸紀(jì)堯回避問題，林語林也不好追根究底，這大概是他不愿提起的經(jīng)歷，抑或他們還不夠熟悉，她問這個有點越界了。
晚上關(guān)了燈，林語林躺在床上，回想這一天的事，依然覺得不真實。
想到什么，她騰地坐起，忘記試驗一下異能了。她那雞肋的異能也不知道以后能派上什么用，林語林心里嘀咕著，慢慢回想異能使用心得體會。
那個夢里，林語林的異能是光合作用，還有就是衍生出來的光能聚焦可以拿來點火。光合作用是沒辦法了，大晚上的，那就試試點火吧。
她伸出手指，集中意念，想象身體中的能量向指尖流淌，心里默默讀秒。一、二、三……呵！黑暗中突地亮起一團光，像火苗似的，比夢中更快更亮。林語林拈著這個小光點，呆住了。
這么說來，今天的事可能都是真的！她該不會真的經(jīng)歷了那些事吧？！
這個世界和我認(rèn)識的世界還是同一個嗎？
假如穿越到平行世界，或者失憶重生，要怎么確認(rèn)?。?p> 手上的光球漸漸黯淡消失，盡管腦子里問題一籮筐，林語林仍感到一陣不可抗拒的睡意襲來，漸漸失去意識。
床頭的鳶尾花吊墜上，防干擾裝置還在努力地工作，有一個小小的信號燈明滅不定。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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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林是被門鈴聲喚醒的。
她閉著眼，從床頭拿過大花褲衩一套，才揉了揉眼睛，跑去門口看貓眼。
又是陸紀(jì)堯。
想來也是，她初來乍到陽城沒幾個月，唯一稱得上認(rèn)識且知道住址的除了房東也就陸紀(jì)堯了。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炸魚薯條吃不吃？”陸紀(jì)堯把手中的玻璃餐盒遞到林語林眼前，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了林語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