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上弦,金河急匆匆自城外歸來與莫邪文暄撞了個滿懷。
“若栩,瀧璃和云衾一天未歸了?!苯鸷由袂榻棺?。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我們分頭尋找。”
莫邪文暄邊說著邊跑出去,內(nèi)心忽感極度不安。
城北玉練山
莫邪瀧璃感到頭痛欲裂,好不容易睜開眼,盡是一片黑暗。
她試探著喊了幾聲:
“云衾,若栩,你們在嗎?”
“我在你左邊,云衾也在,只是她還未醒來?!笔前酌魅翳虻穆曇?。
莫邪瀧璃舒了口氣:
“你還好嗎?”
“我好像中了毒,一點力氣也使不上?!?p> 白明若栩全身麻痹,她幾次強行運氣后全身劇痛。
“我和你一樣,我們應(yīng)是先中了毒后又中了瘴氣。”莫邪瀧璃努力回憶,“是大街上的那間藥鋪?!?p> 今晨,云衾身體不適,莫邪文暄開了方子,她們?nèi)吮臼侨コ莾?nèi)抓藥,不想剛進了鋪子,就昏昏沉沉地沒有了知覺。
“難怪了,我們這是在哪里?”
白明若栩四下摸索。
此時洞外進來一批人,眼前瞬間被火把照亮了。
“醒了才有趣?!?p> 借著火光,二人看清她們身處一個空曠山洞的一角,四周陰冷漆黑。
“今日讓你們見識一下巍玉和佐佛笛的女兒,開開眼!”
一群人圍在她們跟前,為首的是一個蒙古人,黝黑壯實,面目可憎,正是索達。
“卑鄙下作!竟用下毒的手段,我要將你們碎尸萬段?!?p> 白明若栩狠狠地說,她其實沒有多余的力氣,只是看這般情景,只怕她們的境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她得給自己尋找轉(zhuǎn)圜時機。
“省省吧,你們中了西疆費先生的獨門毒藥---石魂,你們別掙扎了?!彼鬟_大笑。
“姐姐。”
莫邪云衾醒來,全身無力,看著如此面目猙獰的人直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顫抖。
莫邪瀧璃靠近莫邪云衾,安慰她:
“云衾別怕?!彼I(lǐng)悟到白明若栩的意思,要盡量拖延時間,她佯裝不信,“什么石魂,從未聽說過,你定是嚇唬人。”
“是不是嚇唬你,你一會兒就能親身體驗!此毒先是讓你四肢無力,無法動彈,接著全身劇痛,骨骼臟腑如同被碾壓一般,最后麻痹而亡。哈哈!”
索達賣力地炫耀。
“竟是哪個喪心病狂的費先生?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他!”
白明若栩厲聲怒罵。
這時人群中有個聲音說:
“索大人,聽說那個巍玉的爹莫邪天可在別有洞天閣殺了我們數(shù)十個兄弟,我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幾個大窟窿。”
說話間,一柄劍直直刺了過來。
“若栩!”
白明若栩用盡全身力氣,轉(zhuǎn)身過來替莫邪瀧璃擋住了來劍,瞬間肩膀鮮血直流,莫邪瀧璃驚惶地喊道。
“若栩姐姐?!?p> 莫邪云衾一時間茫然無措。
莫邪瀧璃抬手想按住白明若栩的傷口,雙手卻如千斤之重,她忿然吶喊:
“你們要得是我的性命,拿去好了,所有的事與她們二人無關(guān),不要再牽連他人?!?p> “住手,待會兒再折磨她們也不遲?!彼鬟_抬手制止,語氣陰毒,“讓我好好看看美人中了此毒,是否真如所言,更加得蝕骨透徹。”
“無礙?!?p> 白明若栩弱弱的笑望莫邪瀧璃。
莫邪瀧璃告訴自己鎮(zhèn)定,鎮(zhèn)定!她打量四周,這個山洞只有一個洞口,四圍瘴氣彌漫,靠她們?nèi)酥Τ鋈ナ墙^無可能的。她心里盤算著,就用一個秘密換白明若栩和妹妹的性命吧。
“姐姐,我好困?!?p> 莫邪云衾漸漸閉上眼睛,此時離她們中毒有兩個時辰了,毒開始蔓延開來,三人幾乎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若栩,云衾,倘若我們走不了,能與你們最后在一起,我很幸運?!?p> 莫邪瀧璃看著身旁的兩人,微笑道。
“我亦同感,瀧璃?!卑酌魅翳蚧赜枳畎察o的笑容,“可我們絕不死于卑劣之人之手。”
莫邪瀧璃明白她的意思,掙扎著靠近她,語氣堅定地:
“只要有一線生機,你就帶我妹妹離開,這是我最后的請求。”她強打著精神,大聲說,“只可惜,天下致富的集王寶藏從此卻要和我們一起銷聲匿跡了。”
“你說什么?”
索達眼前一亮,慢慢向前來。
“你道賽術(shù)一路對我們趕盡殺絕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寶藏,他處心積慮卻得不到,只有毀了它。”
莫邪瀧璃故意用異常激動的語氣說。
“我聽丞相提過集王寶藏,你如何得知?”
索達狡黠地。
“我不僅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他更多?!?p> 莫邪瀧璃的目光猶如月色般清冷。
索達命所有人退后,聲音低沉:
“現(xiàn)在告訴我,饒你不死?!?p> “你又錯了,現(xiàn)在籌碼在我手里,你只有配合我,才能知道寶藏的消息,否則,它將隨我一起消失?!?p> 莫邪瀧璃的語氣斬釘截鐵,雙瞳在火光映照下散發(fā)出凜凜的光。
“你......”索達倒抽一口冷氣,猶豫片刻后,“好,如何配合你?”
“先幫若栩止血?!?p> 她眼光流轉(zhuǎn),語氣不容置疑。
“來人,幫她止血,快!”
索達不耐煩地。
“你要做什么?”
白明若栩望著莫邪瀧璃,氣息微弱地問,后者只是靜靜微笑看著她,笑焉如花。
白明若栩的肩上被撒了止血散,用布條繃好。
“現(xiàn)在可以說了?”
他心情迫切,步步緊逼。
“給她們解藥,把她們安全送到山下,我跟你走?!?p> 只有白明若栩和莫邪云衾安全了,這一局自己才算贏,所以莫邪瀧璃格外冷靜。
“你別想耍什么花樣?!?p> 索達怔怔望著她。
“我只有這一個要求,怎么,你卻害怕了嗎?”
莫邪瀧璃強打精神,要在昏迷之前看著她們安全下山才行。
“笑話!我還對付不了你一個將死之人嗎?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騙我,我就把你大卸八塊,喂野狼,到那時讓那群茍延殘喘的人去可惜可嘆,如此美人卻紅顏早逝!”
索達瘋狂地威脅道。
“你好大口氣!是可贊這世上少了一個混賬卑鄙之徒罷了?!?p> 敖飄少有的厲聲大喝,聲音回蕩山洞。
敖飄,天心就這么一左一右與祝鼎飛從天而降般飄然而立。
敖飄長劍連擊,天心疾劍如雨,慌亂中的一列人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傾刻間全數(shù)斃命。
索達見狀,全身震顫著退開,哆哆嗦嗦跪下:
“王爺手下留情,小的是......賽丞相胞弟?!?p> “你敢傷她?!?p> 祝鼎飛寒目如冰,橫劍一閃,索達直挺挺向后仰倒而亡。
祝鼎飛頭也不回地對著瑟瑟發(fā)抖,唯一幸存的侍衛(wèi)說:
“留你一命去回丞相,今日本王在永州替他清理了門戶,不必言謝。勞丞相自己向皇上稟明一切?!?p> 那人頭抵在地上,搗蒜般的點頭央求,連滾帶爬逃出洞外。
“帶她們走?!?p> 祝鼎飛命敖飄天心抱了莫邪云衾和白明若栩迅速撤離。
“你怎么樣?你到底哪里痛?”
祝鼎飛連聲呼喚懷里的人,他感到她的氣息極其不穩(wěn),而且滿頭冷汗,面色如雪。
朦朧中,莫邪瀧璃看到的是一張惶恐不安的臉,深邃如海的黑眸,還有,淡淡的綠木棉香氣縈繞身旁。
莫邪瀧璃在墨卿園醒來,煙角早守在一旁。
“我妹妹和若栩在哪里?”
她掙扎起身。
煙角扶住她,輕聲安慰:
“別擔(dān)心,她們的毒已解,就在旁邊廂房里,你一會兒就可以去看她們了?!?p> “毒解了?”
莫邪瀧璃確感到全身輕松很多。
“是的,那個只有三招變把式的費先生研制的毒,在我們唐姐姐這兒就如孩童游戲,你們只需靜養(yǎng)幾日便無大礙?!?p> “你說的是藥房里那位姑娘?”
“是她,唐兀笑姐姐是王爺?shù)膸熋茫且晃簧襻t(yī)!”看得出煙角有多自豪。
說到神醫(yī),莫邪瀧璃想到兄長:
“我得馬上回客棧,我的兄長們一定著急萬分,四處尋找我們?!?p> 煙角眨巴這眼睛,深有感觸地:
“這個朝廷不像朝廷,武林不似武林,可苦了巍玉姑娘,也是苦了我家王爺一番心意。姑娘你不用擔(dān)心,你的兄長們此刻也在,正在偏廳里鬧騰呢?!?p> “啊?快帶我去?!?p> 莫邪瀧璃著實意外。
祝鼎飛端坐于堂上,仔細打量對面的四個人。
性子急躁,語氣直爽的定是莫邪天的長子莫邪平威,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不卑不亢的自是莫邪天的次子莫邪文暄,身旁一直未開口,卻有一股懾人傲氣的應(yīng)該是莫邪天的大弟子慕星痕,最后一身青衣,似笑而非而立的是白明赫的弟子金河。
“諸位說明來意吧?!?p> 祝鼎飛瞇著眼,看他們一個個像斗雞似的,心里不覺好笑。
終于眼見宴王本尊,他果如傳聞般---桀驁不馴、寡鵠孤鴻、霸道冷傲、卓然不凡。
“少裝糊涂,把我妹妹們放了,有事沖我們來,盡做些殺人放火,強行擄人之事,朝廷當真不要臉至此了嗎!”
莫邪平威這一夜里早已心急如焚。
“你說這件事是卑鄙之極,我頗認同?!?p> 祝鼎飛低頭飲一口茶,淺笑。心里道,莫邪平威果真是個直爽磊落之人。
四人面面相覷,盡不知堂上人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慕星痕上前肅然質(zhì)問:
“聽說昨夜玉練山有一戰(zhàn),不知宴王可有耳聞?”
祝鼎飛看著他,慕星痕確是人中龍鳳,氣宇軒昂,眉目清朗。
在祝鼎飛森然冷峻的目光下,二人彼此生出一種特別的情愫:眼前的人很近很近。
“哪里不平哪里就有正義,盡管正義有時會遲到。”
祝鼎飛的聲音冷靜得如寒冰徹骨。
“宴王此話甚好,習(xí)武之人的劍不就是為了蕩盡世間惶惶嗎?!?p> 金河英姿颯颯,正義凜然。
“千古恩怨,百年罹難。到最后,殺戮難息干戈?!?p> 祝鼎飛的話猶如平鏡懸湖,照映自身,照映所有人!
一時間整個堂內(nèi)噶然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