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帶著喝湯留下的油星,靠在沙發(fā)里睡的香甜的姚煙霞,被曹秀秀悄悄推醒,曹秀秀背身對著餐廳的方向,暗暗的手指著身后。
拖著沉重的身子起身,推開隔斷的推拉門,姚煙霞瞪大了俏目,嬌嗔的嚷道;“二爸,您這是要干嘛呀!”
和鄭通面對面坐著的小黑子面前的桌面上,一溜擺著六只酒杯,足足裝了一兩多高度白酒的杯子,這會已經(jīng)空了三只,小黑子腰板挺直,一張臉黑紫發(fā)亮,滿面的狠厲,伸手要去抓第四只杯子。
被鄭通擠兌的去樓下取酒,小黑子心里不痛快,發(fā)了狠,抱上來整整兩箱,十二瓶高度白酒。
要說這鄭通看小黑不順眼,卻還是因姚煙霞而起。
耳聞自家的這個閨女喜歡的竟是提起來一串,放手一堆,像個小痞子的黑小子。鄭通打心里不樂意,又不好多說閨女,有氣,只能出在小黑子身上。
小黑抱了兩箱酒進(jìn)屋,鄭通就又尋了借口;你小子這是想要放開了陪伯伯喝酒呀!要和伯伯喝酒也行,小輩要有小輩的禮儀,自罰三杯,喝不了,就別上酒桌。
小黑的性子本就野,被鄭通再三的擠兌,這狠勁上來了,天王老子都不認(rèn),管你什么,今天非要把你喝趴下不可。
你說罰酒三杯,那就加倍,六杯,看你還有啥說的???
按著小黑子的酒量,慢慢喝,有一斤往上的酒量。
可是,這一口一兩,連干六杯,蕭鴻軒和納蘭心里就打起了鼓。
酒桌上一老一少頂起了牛,勸是肯定勸不住了。
這家里在鄭通面前說話有分量的白安東這會正和歐陽靜談話,不便打擾;再找,只有老少倆人都當(dāng)眼里的眼珠寶貝的姚煙霞。
“不關(guān)他的事,是我自己想喝酒了!”
小黑打著酒嗝,端起杯子一揚(yáng)脖,手里的杯子口向下,一滴不落,示意自己又喝干了。
細(xì)究起來,小黑子的狗脾氣倒是應(yīng)該最象鄭通的脾氣,對人好,就掏心掏肺,往死的好,發(fā)起火來,不管不顧,天都敢捅個窟窿。
鄭通就是嫌棄小黑子在他眼前太慫,不象蕭鴻軒和納蘭,落落大方。
小黑子卻是因?yàn)橐熛颊J(rèn)了鄭通當(dāng)二爸,心想著,往后這就是自己的干老丈人,無形中生出了敬畏之意。在鄭通面前縮手縮腳,不像自己。
今天這一豁出去了,錯打錯中,反倒讓鄭通另眼看待,一杯酒多一分欣賞,一杯酒多一分喜歡。
“行了行了,說是請老子喝酒,這酒都讓你小子一人給喝了?!?p> 鄭通俯身將小黑面前剩下的酒杯抓過一杯,一揚(yáng)脖,倒進(jìn)了嘴里。
納蘭怕小黑再喝,搶了最后一杯,“我陪著鄭伯伯走一個?!?p> “二爸,你們不能再喝了?!?p> 姚煙霞過去拉著鄭通,不依的撒著嬌。
“沒事,煙霞,讓小黑陪著鄭伯伯再喝點(diǎn)。
你看,我把大杯都收了,換這種小杯子,讓他們邊聊邊喝,醉不了!”
剛才,小黑抽空和蕭鴻軒咬著耳朵,低聲說;自己剛在客廳,三張煎餅墊肚子,還喝了老大一碗湯,這點(diǎn)酒沒事。
蕭鴻軒也覺察到,鄭通一直對小黑抱有成見,這會喝了酒,難得的給小黑了個好臉色,也有心趁熱打鐵,一舉緩和了倆人的關(guān)系。
姚煙霞詢問的目光投向小黑,見小黑輕搖著頭,示意自己沒事,親自動手把桌上的大號酒杯都收了起來,換了小酒杯。
姚煙霞瞧著鄭通笑呵呵的和小黑子聊開了天,實(shí)在支撐不住不停打架的眼皮,又不放心二爸和小黑,婉拒了謝瑩要她去客房睡覺,斜靠在客廳沙發(fā)上打起了盹。
蕭鴻軒和納蘭抽空商量著晚飯?jiān)撛趺窗才?,算著家里已?jīng)有十個人了,大哥蕭鴻青一會還要帶著鄭君耀母子過來,加上樓下還有倆司機(jī),納蘭預(yù)備十五人份額的晚餐食材,竟也一點(diǎn)不多。
門鈴響起,蕭鴻軒開了門,一面向屋里讓客,一面給納蘭遞過個苦笑。
。。。。。。。。。。。
謝伯謙夫婦邊走邊爭論著,剛剛走出錦繡酒店大門,便被瞧見兩人離席追過來的蕭鴻青攔下。
蕭鴻軒給今天獨(dú)自開車過來的大哥,安排了給到自己家匯合的鄭君耀母子領(lǐng)路的活。
鄭君耀已經(jīng)提前和母親上了自己的車,在停車場等著蕭鴻青,蕭鴻青是有心等著謝伯謙夫婦,正好弟弟住的地方和紡織廠家屬院緊鄰著,順路把二老送回家。
蕭鴻青和謝伯謙夫婦酒店門口稍稍停留,酒店大門里,納蘭嚴(yán)和居豐收結(jié)伴走了出來。
蕭鴻青上前打了招呼,邀請倆人也都上了自己的車,送完了謝伯謙夫婦,自己把他們順帶著也送回家。
和這些長輩們的關(guān)系親疏,和弟弟不一樣,對于這些年來弟弟的事業(yè)能發(fā)展迅速,提供了大力支持的居豐收,是格外的親切。
蕭鴻青開車領(lǐng)著后面緊跟的鄭君耀,一直到了蕭鴻軒家樓下。
納蘭嚴(yán)得知兒子就在蕭鴻軒家里,說自己回了家也是一個人,還要讓兒子在外面不安心,惦記著自己吃飯的問題。既然到了這了,索性上樓等著和兒子一起回家。
謝伯謙夫婦也說,還不到三點(diǎn),不午不晚的,回家也沒事,順便上樓看看親家母;居豐收瞧見樓下停著兒子的帕薩特,便說,大伙干脆都上鴻軒家坐會,黑子也在,一會就不勞煩蕭鴻青送自己回家了。
就這樣,一群人都涌進(jìn)了蕭鴻軒家。
蕭鴻軒家從搬來后,頭一次迎進(jìn)如此多的客人。
蕭鴻軒也顧不上孕婦合適不合適在人多的地方,連忙叫出臥室里和曹秀秀聊天的謝瑩招呼客人。
領(lǐng)著納蘭去廚房,翻撿著冰箱里自己儲備的食材,沒辦法,算上樓下又添了個司機(jī)和警衛(wèi),一下子多出了十個人。釣客食府的菜品,本就強(qiáng)調(diào)口感,不以分量取勝,納蘭帶來的所謂十五個人的食材,咋也不夠這一屋子的客人食用。
偏偏今天的客人還特殊,要避開當(dāng)?shù)仡I(lǐng)導(dǎo),不能領(lǐng)著出去到食府就餐。
倆人將撿出的食材,裝在器皿里晾在廚房案子上解凍的解凍,上案子切的開工切好。
蕭鴻軒給家里書房特制的厚重的隔音效果優(yōu)異的門打開了,歐陽靜看到一屋子的人,也是陡然瞪大了眼睛,上前一個個打過招呼,問清了蕭鴻軒在廚房,便找了過來。
“三哥,白書記請你過去一下!”
蕭鴻軒邊擦著手,邊問道;
“白書記有什么事找我?”
歐陽靜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白書記的夫人在首都機(jī)場,大約三小時后到這邊,白書記找你商量安排人去接機(jī)?!?p> 納蘭停下了手里的活,探頭過來,笑意玩味,問道;
“來了幾個人!”
“就白夫人一個人?!?p> “哦!”納蘭長長舒了口氣?!斑€好,多一張嘴,事不大?!?p> 。。。。。。。。。
“白伯伯,照著阿姨的意思,靜靜跟著去,還需要一個和阿姨熟識的人,加上司機(jī),一共三個人就夠了?!?p> 白安東點(diǎn)著頭,“和內(nèi)人熟識的人,只有我和老鄭一家三口,司機(jī)倒是不缺?!?p> 蕭鴻軒想了想,笑道;
“其實(shí)司機(jī)還真的不多,樓下您和鄭伯伯帶來的司機(jī)都不熟悉道路。
小黑和納蘭已經(jīng)兩個晚上沒好好休息,剛剛還都喝了猛酒,不適宜開車上路。
就我正合適,昨晚偷了個懶在家睡了個踏實(shí)覺,路熟,喝了一杯酒,還是早前陪著您慢慢喝的。
去接阿姨,我看還是請鄭伯母勞煩跟著跑一趟,鄭大哥那大個頭,配著一身軍裝,出門就是個活標(biāo)識,保不齊會把啥人給招來?!?p> 白安東頷首;“行,就按你說的,稍后由你開車去接人?!?p> 蕭鴻軒瞧眼眼皮子不由自己在打架的歐陽靜,皺了皺眉。
“這樣吧,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機(jī)場,過去大約一個多小時,靜靜和鄭伯母昨天到現(xiàn)在都沒好好休息,正好在車?yán)锼挥X?!?p> 蕭鴻軒去廚房和納蘭交待了,自己鼓搗的湯湯水水,哪些是可以用的,哪些是專門給謝瑩準(zhǔn)備的,不能用。
找曹秀秀要來了路虎越野車鑰匙,帶著鄭夫人和歐陽靜去機(jī)場接人,鄭夫人嫌家里人太多吵的姚煙霞沒法休息,就把姚煙霞也給叫上。
六點(diǎn)四十分,漸濃的暮色里,航班落地,艙門打開,緊跟在空乘后面,林梓潼頭一個走下了飛機(jī)。
拎著小巧的挎包,腳步匆匆向著出口走,一邊走,一邊打開手機(jī)。
“喂!老白,我到了,就快到出口了?!?p> “梓桐,鄭家嫂子和丫頭一起去接你了,到出口時,你留心找找?!?p> “鄭家嫂子跟著來了,行,我在出口找找?!?p> 掛了電話,林梓潼再次加快了腳步。
轉(zhuǎn)出出口,林梓潼視線在隔離欄前站著的接機(jī)人群掃過去。
在快到隔離欄盡頭的地方發(fā)現(xiàn)高舉著手揮動著的鄭通夫人,視線移動,鄭通夫人邊上,身材高挑的靚麗女子,正是在照片錄像里見過的姚煙霞,在車?yán)锾ぬ?shí)實(shí)睡了個好覺,恢復(fù)了青春明媚朝氣蓬勃的姚煙霞,比照片更加美麗。
林梓潼暗暗啐罵,接個人還不忘炫耀自家閨女。
視線卻在姚煙霞左右尋找著。
驀然間林梓潼喜悅的輕呼出聲:“好漂亮乖巧的丫頭?!?p> 一身素色套裝的歐陽靜,目光有些茫然,看著迎面走來的人群。
對于即將出現(xiàn)的,三個小時前還在千里之外,心急火燎飛來,很大可能會成為自己干媽的大型國企副總的強(qiáng)人女子。
歐陽靜不免開始心情緊張,挺秀的鼻子上滲出層細(xì)密的汗珠,臉燒乎乎,像是染了胭脂。
“梓桐,這邊!”
“嫂子!”林梓潼邊走,也舉起了手向鄭通夫人揮動著。
近了,林梓潼看的越來越清晰,丫頭粉嫩的俏臉,竟然象芭比娃娃般精致。
隨著歐陽靜回頭和站在身后的蕭鴻軒低聲說著話,林梓潼的視線也從歐陽靜的身上向上抬起。
黑色皮夾克,配著黑色長褲,四肢修長高大的青年站在嬌小的歐陽靜身后,像是一道黑色的背景把歐陽靜環(huán)抱著。
一頭黑色的長發(fā),干干凈凈的一張白皙的臉,嘴角掛著抹笑意,看著自己,抬手給個頭只到他肩頭,視線受阻的歐陽靜指著方向。
猛然間,林梓潼大腦有些恍惚。
少勇!
兒子少勇也是這般的四肢修長的身材,高中的時候就一直羨慕一身黑衣留著一頭飄逸長發(fā)的影星金城武,念叨著上了大學(xué)一定要留一頭飄逸的長發(fā)。
兒子少勇要是還活著,也該就是那個青年人的年紀(jì)。
鄭通夫人上下前后打量著林梓潼,“梓桐,你就拎了個小坤包?沒別的行李?”
“我是從公司直接去的機(jī)場,沒來及帶換洗衣服?!?p> 姚煙霞含笑上前打著招呼;“您好阿姨!”
“你是煙霞吧!阿姨走的匆忙,也沒給你準(zhǔn)備禮物,明天吧,阿姨給你補(bǔ)上?!?p> 林梓潼說著話,錯開迎過來的鄭通夫人和姚煙霞,走向神色怯怯的,用力靠著身后一身黑衣青年的歐陽靜。
滿臉喜色,伸手拉住了歐陽靜的手。
“你就是靜丫頭吧!”
歐陽靜眼里閃過一抹恐慌,用力點(diǎn)著頭。
“,,,您好”嘴做出了個阿姨的口型,沒法出聲。
“伯母您好!”
身后響起蕭鴻軒的問候聲。
“你是,,,”
蕭鴻軒笑意促狹,隨口說道;“我叫蕭鴻軒,是來接您的司機(jī)?!?p> “哦!你是司機(jī)?”林梓潼微蹙起了眉頭。
鄭通夫人在后面笑罵道;
“臭小子張嘴就是瞎話!
老鄭和你家那口子都在這小子家等著咱們呢。
老連長對這臭小子比親兒子還要親。
梓桐可別聽這臭小子胡說?!?p> 林梓潼不由得打量了青年兩眼,出了名的耿介正直的老連長,咋會喜歡這樣個初見陌生長輩就敢開玩笑的痞賴小子?
手里牽著靜丫頭的手,也顧不上搭理別人了,林梓潼跟在鄭家嫂子身后向外走著,低聲和歐陽靜說著話。
。。。。。
“您的腰椎有病,還挺嚴(yán)重的?!?p> “你咋知道的?”
“剛看您走路,右邊身子前傾,兩肩不平,腳步微跛,都是腰椎間盤突出癥的癥狀?!?p> “靜靜是學(xué)醫(yī)的?”
“嗯!現(xiàn)在學(xué)的是藥劑學(xué),以前是護(hù)士。
您不該坐飛機(jī),對您的腰不好。”
林梓潼聽歐陽靜說的認(rèn)真,故作認(rèn)真反問道;
“那咋辦呀?來都來了?!?p> 歐陽靜蹙著眉,一臉的嚴(yán)肅;“回家了,我給你做個足底按摩,睡覺前再給你做個脊椎按摩。”
“回家?靜靜不是一個人在外省求學(xué)嗎?這家指的是哪里?”
“三哥家呀!三哥家給我和燕子留了一間房子?!?p> “誰是三哥?”
歐陽靜指著走在去前面的蕭鴻軒,“他就是三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