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原地等著,等我們過去?!?p> 掛了電話,蕭鴻軒看向納蘭。
納蘭眨了眨眼,笑意輕松,沖著頂頭關(guān)閉著的包廂門示意著。
蕭鴻軒繃緊著嘴唇,緩慢的小幅度,用力搖著頭。
“真不叫上她倆?”有些意外,納蘭輕聲問道,以便確認(rèn)沒有會錯意。
“不叫,就咱倆,你開摩托帶著我過去,快去快回?!?p> 瞅見對著樓梯口包廂走出來的李柳,蕭鴻軒招了招手;“李柳,如果里面的包廂有人問起我們兩個人,你和大家說一聲,我和納蘭出去有點急事,不會太久,很快就回來。
要是沒人問起,你也就不要主動和誰提起這事?!?p> 李柳看了眼納蘭,見納蘭暗自點頭,輕聲允諾道;“我知道了三哥?!?p> 張志和趙晗哥倆走了,看的出來倆人來和大哥相會,前后整個人變化很明顯,走的時候真就像是放下了肩上重?fù)?dān)的挑夫,腳步輕盈,渾身洋溢著輕松愉悅;差不多是邊走邊舞,就差放聲高歌一曲。
相比起走了的開心不已的哥倆,留下的陸家兩兄弟,目送黑色轎車拐過一道彎,跑出了視線,驀然間斂起臉上雍容的笑容。哥倆相視著,都是一臉的凝重。
等待大哥打電話的時間里,陸清緋趴在圍欄上,雙眼死死的鎖定在對岸。
河岸公園蔥蘢的一道綠茵上面,城市新建的成片的高樓之下,隱約露出一線琉璃瓦的清幽,在視野里有些模糊,心里卻清晰無比。
大哥難道不該被迎上釣客食府的二樓,以最尊貴的待客之道,相請上座?
這里是荒郊野外呀!什么環(huán)境倆地頭蛇能不知道?這個時間點,老大的太陽,讓哥倆餓著肚子在這里等著他們,他們倆要多不在意大哥的付出呢?
汗?jié)竦捏w恤貼在背上的感覺很不舒服,過了午時后的肚子一直在咕咕作響,橫過烈日下的河堤路,就是一次日光浴加桑拿浴的組合。
一手遮在眼前擋著刺眼的陽光,一手拎著從小超市冰柜里搜羅來的罐裝啤酒,躲避著來往車輛,就要走完煎熬的路程。
急速而來的由遠(yuǎn)及近的機(jī)車的轟鳴即熟悉,也因為多時沒有聽響起過而有了陌生感。
大排量的越野機(jī)車,就在陸清緋眼前,減速,轉(zhuǎn)向,直接帶著兩位乘客越上了道沿,馳到石桌邊含笑起身相迎的陸清遠(yuǎn)身前才才噶然停了下來。
三個人的重逢,隨意自然,簡單的握手,互相親昵的拍了肩頭,就分別落座。
倒讓隨后通身大汗拎著一袋冰凍啤酒走過來的陸清緋隱約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一個被忽略的,可有可無的,隨便來個人都能替代的跑腿的小角色。
蕭鴻軒一邊揉著被風(fēng)吹的翹起的額發(fā),伸手就從陸清緋剛放下的透明塑料袋里操了罐啤酒,“啪!”扯開罐口,仰頭大口的喝著。
納蘭取了罐啤酒,并不打開,將冰涼的酒罐在面頰額頭上滾動著。
陸清緋攥著啤酒罐,大腿搭在石墩上,身子有些向后傾著,有意無意的和肘彎支著石桌,俯身交談的三人拉開了距離。
“老陸,先說說情況?!奔{蘭笑意淡然,語聲親和,聽不出喜惡。
陸清遠(yuǎn)歪著頭看人的頑皮神情和實際年紀(jì)以及平日儒雅沉穩(wěn)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鴻軒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
納蘭幫皺著眉頭默然不語的兄弟回答道;“哪能呀!老陸你這就矯情了,家里來了好幾撥子的客人,正忙著招待呢!哥倆接了你的電話,立馬就往過趕,怕開汽車遇上堵車,耽誤時間,瞅瞅,這一路騎摩托在大太陽地里嗮的。”舉著裸露的小臂在陸清遠(yuǎn)面前晃了晃。
收起了手,盯著歪著頭眉眼帶笑的陸清遠(yuǎn),笑容依舊溫暖和曦,陡然問道;“給個來的理由?!眴柕膮s簡短直接,直奔主題。
“想家了!”陸清遠(yuǎn)談然的回答一樣的簡潔明了。
“你家在福建?!?p> “前后在古城待了十年,我早就把這里當(dāng)做了家鄉(xiāng)?!?p> “總要有點想法。”蕭鴻軒陡然插入,眼神冷冷的像是小刀子剜肉似的盯著陸清遠(yuǎn)的眼睛。
陸清遠(yuǎn)坦然的迎著蕭鴻軒凌厲的眼神,“想法有,都是能在大太陽底下曬著的?!?p> 隨著蕭鴻軒緩緩的瞇上了雙眼,久久對視著的兩人,默然僵持著。
納蘭哈哈一笑,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老陸把做成了的事說說,也把你自己想要達(dá)成的目的和要求都講講?!?p> 看著蕭鴻軒睜開的眼里眼神不再冷厲陰森,陸清遠(yuǎn)微微點了點頭,抽動嘴角笑了笑;“我要說沒留心哥幾個在這邊的動靜,就太不厚道了?!?p> 仰頭看向納蘭一直含著微笑的臉;“我把你,鴻軒還有黑子,觀察了將近十年。很多時候,為了知道你們心里的想法,我會努力的把自己代入你們的角色,試著用你們思維方式,去看去聽,去做選擇?!?p> 驀然間見到大哥斂起了調(diào)侃味的表情,無論神情還是語調(diào)格外的認(rèn)真,陸清緋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頭向前傾著,用心聽著。
陸清遠(yuǎn)遙指著對岸;“初次見到還在建設(shè)中的釣客食府,就被他的主人勾起了深交的欲望。
多年經(jīng)商,釣客食府當(dāng)時在我眼里就是個怪胎。
完完全全和餐飲行業(yè)的裝修規(guī)則背道而馳;
人們都會對吃食圖一時新鮮,做過餐飲店的都知道一個行業(yè)潛規(guī)則,開新店,有個好后廚,能新鮮三五年,經(jīng)營的好,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為吸引客源,就要換換裝修;不然就要換個地方,老店的模式,原班后廚人馬,重新以嶄新的形象開業(yè)。
第一眼見到正施工中的釣客食府,我就發(fā)現(xiàn),從裝修設(shè)計到用料和工藝,都不是設(shè)定在使用三五年,甚至不是十年十五年。
在一次招商失敗了的冷清步行街有心打造出如此精美豪奢,又違反常規(guī)堅固耐久,擺明要長久經(jīng)營的食府。
他的主人,不是不諳世事的呆子,就是個極端自信又實力雄厚,驚才絕艷的人物。
為了看到答案,我留了下來,一留就是七,八年!”
陸清遠(yuǎn)眨著右眼,手伸向掏出煙盒剛抽出支煙的蕭鴻軒。
納蘭探出手從蕭鴻軒手里拿過了煙盒,抽出一支遞給了陸清緋,回頭把煙盒遞給了聽得入了神的陸清緋。
“你不是不抽煙嗎!”納蘭邊給陸清遠(yuǎn)點煙,邊問著,瞧見陸清遠(yuǎn)深吸一口煙,用鼻孔穩(wěn)穩(wěn)的吐出兩道煙來,露出副老煙鬼才有的愜意模樣,呵呵笑道;“藏的夠深的,沒個十年八年的煙齡玩不出你這樣的雙龍出洞。”
咂了兩口,陸清遠(yuǎn)便把大半支煙遞給弟弟,示意陸清緋丟到垃圾箱。
“我要是說對你們哥仨的了解比所有人都強(qiáng),你們信嗎!”說著話,陸清緋捋了捋粘在額頭上的濕發(fā)。
“不信?!你們哥仨在一起,配合真可以說是天衣無縫,默契度高呀!”陸清遠(yuǎn)自問自答,翹起大拇指搖了搖。
“有沒有人跟你們說起過,你們仨在一起有固定的套路。沒有?納蘭你再想想,真沒有固定的習(xí)慣?
呵呵,都知道小黑子是你仨中間的喉舌,但是,單獨和納蘭你出去辦事的時候,誰擋在前面掌握話語權(quán)呢???是你,納蘭在說,小黑在一旁幫你拾遺補(bǔ)漏。
小黑是在和鴻軒單獨一起的時候,最能放的開。
而你和鴻軒倆人同時出現(xiàn)的時候,納蘭你一貫很少說話?!?p> 陸清緋灌了一大口酒下肚,要壓壓,滿肚子的困惑。
方才和帝豪投資的老總在一起時的大哥,是正常發(fā)揮狀態(tài),一個被家族培養(yǎng)多年,又獨當(dāng)一面,操持家族產(chǎn)業(yè)近二十年,成熟穩(wěn)重,睿智的大哥。
這時候的大哥,讓陸清緋憶起了少年時期,哥倆陪著父母在家吃晚飯,一家人邊吃飯,邊隨意聊著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哪是哪,那種輕松自在的感覺,成年后離開家鄉(xiāng),已經(jīng)疏離陌生。
“老陸,我倆的時間不多,今天還有很多事要辦,你,,,,,”
陸清遠(yuǎn)擺著手,“納蘭,要說正事,也要讓我先把想要說的話說出來?!?p> 用濕巾抹了把臉,隨著濕巾擦過去,一臉嬉笑隨之?dāng)苛似饋怼?p> “今天納蘭一直在說話,不正常?!蹦抗饩季级⒅逯樀氖掵欆帯!澳阈睦飳ξ矣幸庖?,怕憋不住火,幾句話就談崩了,所以才讓納蘭出面談?!?p> 蕭鴻軒和陸清遠(yuǎn)對視片刻,站起身,指指通向河灘的石階,向陸清遠(yuǎn)擺了擺手,自己先走下了堤壩下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