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離落下地后,便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身子便如木樁般猛然釘在地上,毫不搖晃。
此時公孫離既要還手出招,當即叫道:“二師兄,小弟得罪!”
公孫離話音未歇,祝公道左邊劍鋒已到自己身前。
公孫離這次有了提防,左肩微側(cè),橫劍擋過,祝公道來劍打空,公孫離使得正是“墨家劍法”。
祝公道只覺得適才跟他一帶一推,已察覺公孫離所使內(nèi)勁全是本門的“心齋秘篆”,這招式可以偷學,但內(nèi)功卻必須親傳,方才只這一推之間,祝公道便知他確是師父新收的小徒弟。
是以此時出劍來時,疾快如電,眼見一劍便可刺到他肩頭,但生怕打傷了他,師父臉上不好看,就在劍鋒即將刺到之時,又潛力斜回,只使了三成力,哪知道公孫離招式怪異精妙,在此間不容發(fā)之際竟然橫劍擋開,不覺也是一驚。
祝公道不禁喝道:“好靈動的劍法!”
隨即劍隨聲落,呼呼數(shù)招。他劍法法與公孫離一模一樣,但功力之純,收發(fā)之速,實已臻爐火純青之境,公孫離既驚且佩,心想怪不得二師兄在江湖上享名如此之盛,他收的兩個徒兒行走江湖,武林中一般好手都對之恭敬異常,原來是敬畏二師兄武功了得。
這時公孫離哪里還敢有絲毫怠忽?“墨家劍法”和“磐隱劍法”混合使用,今天還是第一次,且這兩路劍法一攻一守,懸殊太大,此時臨敵施展起來,尚可處于不敗之地,但要想勝他,卻在困難,于是公孫離也展開師門所授絕藝,以“小天星劍法”還擊。
二人劍法相同,諸般變化均是了然于胸,越打越快,意到即收,未沾先止,可說是熟極而流。
公孫離心想:“我在凌絕頂跟師父拆招之時,也不過如此?!?p> 但與師父拆招,自己自知并無兇險,二師兄卻是劍勢沉重,萬萬受不得他一招,但關(guān)風此時命在頃刻之間,自己竟無余暇去瞧他一眼,霎時之間,背上冷汗直淋。
公孫離急欲去救關(guān)風,出招竭盡全力,更不留情,心想:“關(guān)兄弟若是喪命于王異之手,就算是二師兄的弟子,我也得殺了他!”
這邊王異見公孫離被師父纏住,心中大喜,劍法更加凌厲。
一旁的郭修見得此時公孫離使出“小天星劍法”,招招式式確是本門所傳,絕非偷學能練到這般火候,當即已確定無疑此人就是自己的小師叔,而關(guān)風既和小師叔同來,必然是他親近之人,當即生怕王異傷人性命,闖下禍端,急忙叫道:“師妹不可傷人……”
郭修叫聲未歇,王異突然挺劍猛地向關(guān)風胸口刺到。
關(guān)風難以閃避,只能急向后仰,慌忙使了一個身法逃開。
王異反劍橫削,又橫劍劈來,關(guān)風急忙低頭,這一劍攻勢凌厲,以有取他性命之心,幸的關(guān)風反應過來,急忙蹲下,只覺頭頂一涼,王異這一劍徑直從關(guān)風頭頂削過。
關(guān)風盤在頭頂上的發(fā)冠登時被利劍削落,那月光之下只見關(guān)風長發(fā)四散,下垂披臉。
郭修在旁頓時大吃一驚,低聲叫道:“??!原來他是個女子!”
郭修頓時心中生出無數(shù)個念頭,這關(guān)風女扮男裝待在小師叔身旁,這……
郭修在看關(guān)風時,只見他膚白貌美,眼眸如月光般明凈,實在是個美人,莫非…莫非他是小師叔的心上人??。」扌念^更驚,這下可遭了。
郭修急忙又叫道:“師妹,快住手!”
而王異此時見關(guān)風原來是個女子,這一呆之下,心想這人既是個女子,卻又女扮男裝,跟在公孫離左右,完全不顧男女有別之分,想來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當即挺劍又刺。
這時,王異劍出到半,忽聽得頭頂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哼,好狠的女娃!”
話音一落,那樹頂一團黑影直撲下來,起腳一踢,便將王異長劍踢飛。
王異大吃一驚,急忙退了兩步,月光下見那人白袍飄飄,須眉俱白,擋在關(guān)風身前。
郭修和王異在細看時,這才大驚,急忙上前跪拜行禮:“徒孫見過師祖?!?p> 這來人正是劍圣王越,王越看也沒看郭修和王異一眼,只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去看公孫離和祝公道過招。
祝公道劍法雖高,卻也看不懂公孫離的出招路數(shù),只見他一會是“小天星劍法”下一招又用上了“磐隱劍法”其中還摻雜著自己沒見過的劍招。
一時間竟無下手之處,不由得心下焦躁,尋思:“我自翊劍法大成,得師父真?zhèn)?,可是和這個小師弟已拆了幾百招以上,兀自奈何他不得,實在是丟人丟到家了?!?p> 公孫離此時橫趨斜行,正自急進劍招,祝公道早看見師父王越到來,隨即忽地跳開,叫道:“且?。 ?p> 公孫離疾忙站定,也不理他,急忙擰頭轉(zhuǎn)身去看關(guān)風。
公孫離近關(guān)風身前,見關(guān)風無事,正欲說道:“關(guān)兄弟……”
話到一半,卻見溶溶月色下一張俏麗面龐,竟然便是關(guān)風,公孫離登時呆了,隔了半晌,才道:“你……你……”
關(guān)風此時已被方才王異哪一劍嚇得心驚肉跳,一雙明眸早就掛滿淚珠,只聽關(guān)風語氣哽咽地埋怨公孫離道:“我叫了你幾聲,干嘛不來救我?”
公孫離見她突然淚下,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導,卻聽關(guān)風又道:“你早盼著我被那女魔頭殺了,好娶了她吧!”
公孫離聽他胡言亂語,也頗為尷尬,只得道:“關(guān)……關(guān)兄……”
那王異忽然也生的十分貌美,但比之關(guān)風又是另一番風情,此時聽關(guān)風胡說八道起來,恨不得就要立即將她殺掉。
一時間,公孫離不知該如何稱呼她,頓了頓說道:“關(guān)…關(guān)姑娘,你…你先冷靜一下?!?p> 公孫離此時腦海里忽然想到昔日和她牽手、摟抱,在一起那么多天,居然沒發(fā)現(xiàn)她居然是女扮男裝,不禁臉上一紅。
公孫離只見關(guān)風秀眉鳳目,玉頰櫻唇,竟是一個美貌佳人,心中暗罵自己胡涂,這么一個美人自己竟沒看得出來,自己怎會如此老實,被她瞞了這許多天。
要知公孫離一生之中,除了兒時,只和呂夫人和靈雎同處過數(shù)日,此后十多年在雁蕩山凌絕頂練武,十年間從未見過女子。對于男女之別他實是渾渾噩噩,認不出關(guān)風女扮男裝。
這時祝公道走上前來,對師父王越拜道:“師父,你老人家也來啦?!?p> 公孫離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拜倒“徒兒拜見師父?!?p> 公孫離站起身來時,又見師父王越身后又走出幾人,分別是“白馬會”的嚴生和大師兄宇文絕。
公孫離忽遇恩師故人,欣喜異常,向嚴生問好道:“嚴叔叔,你也來了。”
王越摸了摸公孫離的頭頂,微笑道:“你那田叔叔趕到曹營,說了你在天工山莊的事?!?p> 隨即王越臉色一沉,又道:“但年輕人為什么不敬尊長,跟你二師兄動起手來?”
公孫離低頭道:“是弟子不是,下次決計不敢啦。”
隨即走過去向祝公道連作了兩個揖,說道:“小弟向師兄賠罪?!?p> 祝公道性子直爽,對王越道:“師父,你倒不必怪師弟動手,那是我逼他的,我怪他打傷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p> 祝公道說著向王異一指。
王越倒覺得稀奇,便道:“景兒,過來,我問你,你小師叔跟師兄動手,是他不對。你卻怎么又跟師叔過招了?咱們門中的尊卑之分,大家都不管了么?”
王異在師祖面前不敢隱瞞,便把被泰山賊侮辱一事,自己尋仇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說了,只是屠殺泰山軍二當家尹禮妻兒老小一事,一句帶過,并未一說,王異言語中所著重的,卻是公孫離為護泰山賊大當家臧霸,打傷自己這一節(jié)。
關(guān)風恨她方才對自己無緣無故起了殺心,忍不住插口道:“老頭,你這位徒孫,好沒來由的,一劍殺了人家妻兒老小十多口,那位泰山上的二當家固然有錯,但她已斬斷了人家兩根手指,怎么又害人妻兒老小的性命?這還不算,那日她又上泰山,還欲報仇,公孫大哥說他‘生死判’門人不能濫傷無辜,他既見到了,若是不管,要給師父責罰的,無可奈何,只得出頭管上這樁事。公孫大哥說無意中得罪了二師兄,心里難過得很,可又沒有法子?!?p> 關(guān)風知道公孫離老實,不擅言辭,一切都代他說了。
那祝公道聽關(guān)風直呼師父王越“老頭”當即怒道:“放肆?!?p> 王越卻不以為然,自己年過半百,幾近花甲,這小姑娘叫我老頭也沒叫錯,當即揮手制止住祝公道。
王越目光看向王異,臉如嚴霜,問道:“這是真的么?”
祝公道不知這其中還有此事,當即也把目光望著王異。
郭修心系王異,隨即低聲道:“師妹當時一時沖動,是以手下沒有容情,做了錯事,現(xiàn)在已很是后悔,請師祖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