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玩到天黑透,不知是不是因為靈希有心事,倒真多輸了幾杯,眼看已經(jīng)有些醉了,三人這才盡興而歸。
天空終于像扯棉絮一般地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不一瞬便將云靈谷掩在了一片蒼茫的白色里。
靈希雖然有些醉,卻也清醒,望著窗外,偶爾能看到遙遠的村落里會閃過幾下悶悶地紅光,她知道,那是人們在放鞭炮。
雖然有些失落,但自己兩世為人,終于第一次不是獨自一人吃年夜飯了。
遙遠細膩的牽掛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心里找到了一個平衡點,便也不再覺得多么落寞了。
她打開桌上的小錦盒,白檀玉骨扇靜靜地躺在里面,是想送給云昊的新年禮物。
他到底還是沒回來陪她過年。來到這里的第一年。
靈希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遙遙的與遠方舉杯。
“新年快樂!”一口飲盡杯中酒。
她打開盒子,顧自把玩,想著云昊拿著應該會很好看。
酒勁上來,竟?jié)u漸地出了神。
“什么好東西,包裝的這么精致?讓我看看?!?p> 靈希在自己眼前拿手揮了揮。
“這就醉的出現(xiàn)幻覺了?”
“喝酒了?”云昊溫潤的聲音低低地傳到耳邊。
靈?;仡^看窗口,她沒有說話,當所有期待都落到實處,她反倒沒有預期的欣喜了,仿佛是一件理所當然地事情。
只是很多年以后,她都記得漫天大雪的窗口,云昊的眼睛如燃燒地星子一般燙在了自己的心口。
“怎么又發(fā)呆?看到我不開心嗎?答應回來陪你過年的,路上雪太大,耽誤了些時候。”
“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靈希開門輕聲問道。她看到云昊身上有些氤濕的衣裳,想來是剛化的積雪。
“多換了幾匹馬,跑快點就回來了。來看看你,醉了?”
云昊看著靈希,發(fā)現(xiàn)她的臉有些潮紅,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許是喝了酒又吹了風,靈希明明覺得身上有點冷,可是整個腦袋卻嗡嗡得發(fā)燙。
只余內(nèi)心震撼,眼前這個人,翻越山海,是為自己而來。
云昊扶她坐下,便起身去關門。
靈希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怎么才來又要走。我等了你好久的?!?p> 她心里清醒,卻仗著醉酒行為大膽起來,拽著他的袖子,又去拉他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拽到自己手心里。
云昊蹲下來看她:“靈希,你這是在借酒行兇?!?p> 他一路風塵仆仆未曾覺得疲倦,此刻卻覺得自己站在斷崖風口,前后無路,只有洶涌的風云涌動,令靈魂顫抖。
靈希不管,她呢喃的撐起自己腦袋,又慵懶的趴在桌上,拉著云昊的手放到自己嘴邊,卻是輕輕地留了個吻。
“我給你買了禮物。”靈希摸索著打開盒子,“諾,給你的??珊每戳?,我還想了兩句詩呢,你看看?!?p> 她醉了,心里卻還是惦記著要給云昊的禮物。
濕漉漉的紅唇,迷蒙的雙眼,期待的看著云昊,希望他說他喜歡這個禮物。
云昊剎那失神,屋內(nèi)燭火搖晃,千軍萬馬兵臨城下不過如此吧!他終于丟盔卸甲,附身擁住了她。
唇齒間是馥郁的酒香,身上是清冷的雪氣,四目相對相對的瞬間,靈希忽然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她想推開云昊,可是云昊卻把她抱的更緊了。
“今日,是你先惹我的,往后,就跑不掉了。你可知道?”
他依然想吻她,怎么會覺得夠呢?
愛上不該愛的妖嬈,真是殺人不用刀。
云昊最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絨袋,袋子上繡著一尾紅色錦鯉。從里面拿出一枚小小的血色鯉魚玉佩。
“這是我從皇宮里淘來的,南海血珀,我看這小魚兒和你很配。想作新年禮物送你的?!?p> 說罷幫她戴在頸間,“這樣你也就跑不掉了。”
靈希拿起來看,醉眼朦朧:“哪里就配了?又不像我?!?p> 不知怎的又起了那一日見到諸葛容歡時的小女兒心思,道:“你是不是也嫌棄我不打扮?!?p> 云昊鼻息含笑:“你不知道嗎?你裹一袖子清風的清狂模樣,就敵過人間千百種絕色了。這小魚兒和你一樣動人,你帶上,就跑不了了?!?p> 靈希卻悶悶的道:“知道你慣會哄人,誰知道你今天哄我是幾分真心。再說了,誰要跑?誰跑誰傻?!?p> 她說話已經(jīng)漸漸成了嘟囔聲,幾縷發(fā)絲粘膩在雪白的頸間,引人遐想。
云昊穩(wěn)住心神,將手覆蓋在她眼上,又在她額頭輕輕落了個吻。
“往后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我會陪著你,萬事有我。”
“如果將來注定要面對殺戮,我也會與你并肩?!闭f著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
靈希卻是醉著了,她聽到了云昊的說話,感受到了他的心跳。連帶著自己的脈搏也紊亂了。
卻只是諾諾地拍著云昊的背,如同哄小孩一般地應道:“嗯,知道了?!?p> 說完輕輕的環(huán)抱住他,她依然覺得暈眩。
只想放任自己,不必誠惶誠恐,不去管什么血海深仇,不去管什么萬一對方愛的不是自己。
不想試探,不想踟躕。
只想縱深一躍,毫無退路。
“我不能逗留太久,馬上要回皇城,正月里還要與皇帝帶百官登山祈福?!痹脐惠p輕地說道,懷里的靈希靜靜的聽他說話。
把玩著她的頭發(fā),青絲纏繞于指尖的觸感,仿佛也一點點纏繞于他的心間,讓人不得不沉淪。
“嗯……”
“我忙完了很快回來?!?p> “嗯……”
“扇子我?guī)ё吡?。?p> “嗯……”
“我很喜歡?!?p> “嗯……?”
“喜歡扇子,也喜歡上面的詩。”
“最喜歡你,一直一直喜歡?!?p>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靈希,我很高興?!?p> 云昊前后不過待了個把時辰,他本就是掐著時間趕回來。
若不是這場大雪,他興許能早點回到云靈谷,然后一起吃飯,多待半日。
只是眼下大雪很快就要封路,若不及時走,便走不了了。
靈希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屋外是寂靜清冷的雪夜,而她心里仿佛夏日艷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瀲滟一片。
或許自己穿越到這里就是為了赴這樣一場瘋狂的約呢?
心事熱鬧,醉意濃濃,終于睡去。
待到天明,大雪也終于絮絮地停了。
小雅來敲房門的時候,靈希還睡的迷迷糊糊的。
“怎么回事?從小到大,第一次見你睡懶覺呢!可是昨夜喝多了?還難受嗎?”小雅關心的上來問,順便摸摸靈希的額頭,還好,不燙。
“沒有,小雅,昨夜大師兄是不是回來過?”靈希懵懵的問道。
“你喝多了,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小雅打趣道,“這么大的雪,進山多不容易。何況師兄遠在皇城,又有責任在身。如何能回的來?!?p> 靈希吶吶道:“原來是夢啊!還好是夢?!眳s又有些失落起來。
“小雅,你可曾見我錦盒里的扇子了?”靈希洗簌完忽然發(fā)現(xiàn)扇子不見了。她突然臉紅了。
“不曾,你一直將它貼身攜帶,怕不是昨夜大雪你落在何處了。”小雅答道。
卻見靈希木頭人一般,摸著頸間的墜子,一動不動,俏臉緋紅。
啊,昨晚自己干什么了。是調(diào)戲師兄了?還是被師兄調(diào)戲了?
靈希覺得頭有點大,連推帶搡的把小雅趕出房門。
下次見面該如何面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