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安記得自己本來就是要過繼給這三叔做兒子,但自己這三叔不肯,還讓自己從哪兒來會哪兒去,如今見了自己,居然還會給自己打招呼,這讓何子安感到有些意外。
“三叔,有什么事?”
何子安也不能不理,畢竟這個時代還是講究儒家倫理的。
“把我這書篋背到清江書院去,出宣武門后從廣安門出去,到時候我賞你張大餅吃?!?p> 三叔何廣宇說了一句,就把沉重的書篋直接放在了何子安的后背上,頓時壓得何子安后背一彎。
而三叔則拿出一張餅來先自己吃了起來,見何子安沒走,還罵了一句:“快點??!”
何子安把書篋放了下來,心想自己現(xiàn)在再差也是有兩百畝地的地主,一張大餅就想讓自己下苦力,甚至可能只是一張畫餅?!
“三叔,你自己背吧,我餓了,我先去吃東西了,我不吃大餅?!?p> 何子安說著就把這書篋放在了地上,然后看見留香居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就先去了留香居酒樓,拿起酒樓柜臺前懸掛的一只烤鴨吃了起來,然后回頭喊道:“三叔,一起來吃??!”
“小兔崽子!你!”
三叔見何子安沒上當,一時大怒,忙走過來要教訓何子安,但見何子安在吃烤鴨,忙退了回去,喊道:“店家,我可不認識他!”
說著,這三叔就自己背起書篋走了,走前還啐了一口:“還敢吃烤鴨,我才不會給你付錢,待會被打死活該!”
這店老板自然不會因為何子安突然拿了只烤鴨吃就要打死何子安,只笑道:“公子,您看,您這只烤鴨的錢?”
“放心,本公子雖然占了你這酒樓三成收益,也不會吃白食的?!?p> 何子安說著就付了銀子:“趕快稱,稱好了,我好回家”
何子安不知道張居正的岳父為何在京郊書院當山長,他也沒有多問,而張居正的妻妾肯定不只一個,到底是張居正嫡妻父親還是妾室父親,他自然也不清楚,但他也對此不感興趣,只背著書篋往書院而來。
出了廣安門,走了約有半個時辰不到,何子安就看見一密林環(huán)繞的莊子,其莊子的籬笆門上寫著“清江書院”四字,而在籬笆墻外則停了三輛馬車,有幾個小廝正在馬車旁坐著歇腳。
何子安由此看得出來,來這里的讀書應(yīng)該還有些是京城權(quán)貴的子弟。
“小子,看你年歲不大,也來這里湊什么熱鬧,你知道這籬笆門上寫的什么字嗎?”
馬車旁的一小廝笑問了一句。
“清江書院啊”。
何子安回了一句,邁開小腿,走了進去。
可何子安剛過一段青石板鋪就的路,就見一石頭旁歇著一書生,此人正是自己三叔。
“子安,你怎么來了?”
三叔有些驚愕,先問了一句。
“我來讀書啊”,何子安回了一句。
“來這里讀書,要么是山長親友子弟或其親友引薦者,要么是參加考試被錄取者,要么是交黃米十兩或白米一百兩者,你是以什么方式來這里讀書?”
“考試啊,小侄打算以才學打動這里的山長?!?p> 何子安回道。
“才學,二嫂走前最多也就只教會你認識幾個字吧?”
三叔不屑地冷冷一笑,拿出裝餅的袋子來,看了何子安一眼,就自己吃了起來。
何子安見此微微一笑,心想三叔還是這么寒酸,與三叔祖在京城這么多年,求學時都還是只吃些粗糙之食,不過自己這幾頓吃膩了大魚大肉倒也想吃吃這些粗糙之食,只可惜現(xiàn)在大明好像還沒有賣烤紅薯的。
這時候,三叔突然將一竹筒遞了過來,吩咐著何子安:“去你前面的溝里給我打杯水來?!?p> “我肚子餓得慌,走不動路,沒力氣打水?!?p> 何子安說后就坐在了地上,說道:“三叔,要不你幫我背書篋,或者把你餅子給我吃一塊?”
“你!你還想指使你三叔!沒人倫的東西,你自己就餓死在這里吧,還想吃我的東西!”
三叔氣憤地說著就自己去打了水,走了回來,又喊住了正要去書院里的何子安:“你先別走,我且問你,你昨日吃了留香居的烤鴨的事是怎么解決的?我看你身上倒是換了身好行頭。”
“好叫三叔知道,昨個兒我因饞嘴饞的厲害,沒忍住就拿了人家的烤鴨吃,結(jié)果就遇到了個好施舍的貴人,請我吃了,衣服也是昨個兒有個憐貧惜弱的貴人賜的?!?p> 何子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穿越者附身的何子安,自然不會再愿意讓這位三叔和自己有什么瓜葛,也就懶得告訴他實情,隨口編了幾句。
“沒孝心的,有貴人請,也不知道先孝敬給你三叔吃,衣服回去記得脫掉給我,你一個賤命的人,穿著沒得糟蹋了這些好衣服!”
這三叔當即就罵了幾句。
何子安很想當場就教訓這三叔一頓,但一看自己細細的胳膊和瘦瘦的腿,打架的話明顯不是這三叔的對手,即便偷襲的話,偷襲后也跑不贏。
何子安一時無奈,心道:“他娘的,自己現(xiàn)在也太小了,要是再大點就好了!”
“三叔這次去書院是交黃米和白米,然后好在書院讀書嗎,可我記得三叔你明明說過你自己沒錢的,所以才讓我自己一人回鄉(xiāng)?!?p> 何子安這時候沒得反問了一句。
“誰說的我是去交銀子讀書,我也是去考的!”
三叔急赤白臉地說了一句,就走將過來,拿出三錢銀子塞在何子安手里:“就在這里待著,你先別去書院里,這是我打算買米的錢,帶去書院里沒得被書院的人搜刮了去,等我考完試回來,就找你要,你把銀子還給我后,你再去書院,明白了沒有,不會隔太久的,但是,你人要是沒在這,仔細你的皮!”
三叔不得不這樣做,為的是避免何子安和自己一起去書院時讓自己露餡,還可能讓山長知道自己不收留孤兒侄子的事。
何子安見三叔的身影遠了后就也往書院里走去,他才不會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等呢。
“何公子!”
但這時候,何子安聽見了游七的聲音。
何子安回頭一看,就見游七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而來,其身后還有一輛寶蓋馬車。
“游大哥,你這是?”
何子安忙停下腳來問了一句。
而此時,在籬笆門外的幾個別家府內(nèi)的小廝見此頓時大驚失色。
“張府的七爺居然和這位小哥認識?”
“剛才我們沒得罪他吧?”
“沒,你只是問他是否認得上面的字?!?p> “也是,我只是考考他,不過這小哥是真聰明,這么小的年紀,認得字比我都多?!?p> 這些小廝議論的時候,游七已經(jīng)下了馬,說道:“我送七哥兒去書院,沒曾想倒也遇到了何公子。”
何子安知道游七口里“七哥兒”是張居正的第七個兒子的意思,但是何子安有些不明白的是,他記得張居正是有六子二女,怎么會有個排行第七的兒子?
但何子安也懶得過問人家家事,只道:“我還有事,待會才能去書院,游大哥帶七公子先去吧。”
“好”,游七應(yīng)了一聲,就先打馬準備走。
但這時候,馬車里傳來一尖利的聲音:“慢著!”
然后,何子安就見馬車里探出來一張白皙玉臉,臉上堆著笑意:“我爹爹外書房的那幅新掛的對聯(lián)是出自你的手?”
“正是這位公子”。
游七笑著回了一句。
“那你是個有才的,不用我爹爹引薦,你也能來我外祖父這里讀書,以后我們就是同窗了,師弟!”
這七公子說著就撤下了車簾:“走吧,七叔?!?p> 何子安待這馬車走后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這張家的七公子好像和自己說了一段話。
正在這時候,何子安見自己三叔回來了,在游七馬前磕頭作揖了一會兒,然后拍撣著沾土的袍子膝蓋處就朝何子安走了來:“子安,把我剛才讓你替我保管的那三兩銀子呢,給我吧!”
三兩?
不是三錢嗎?
“三叔,你沒記錯吧”,何子安不由得問了一句。
一夕秋月
網(wǎng)上查了一下,明朝有烤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