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挑刺

　　“你這意思是，在皇宮替皇上當差，便是無福之人了？”

　　這話分明是在挑刺。

　　宋知遙惶恐，急忙跪下，支支吾吾地答道：“阿遙……不是這個……意思，阿遙是覺得自己一個太監(jiān)，能替皇家當差已是阿遙之幸。阿遙何德何能，能在王爺身邊做事？”

　　一旁的溫壽也跪下幫她說話：“是啊是啊，王爺慧眼識英，能在十幾個太監(jiān)一眼挑中阿遙，是阿遙的福氣才是?！?p>　　齊衍離撇撇嘴，“慧眼識英？”

　　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眼宋知遙，輕笑出聲，“就你？”

　　盡管宋知遙心里暗罵這怪異王爺一百遍，可臉上還是不得不堆著笑，道：“阿遙資質(zhì)愚鈍，辦事手腳笨拙，可在英明神武的王爺手下當差，即便今日不是英才，明日也會是英才?！?p>　　齊衍離笑了笑，暫時放過了她。

　　這番話說得宋知遙只想狂扇自己嘴巴子，竟然如此狗腿地說出這么肉麻的話，簡直辱沒她——一個知府千金的名聲。

　　呸呸呸，惡心死了。

　　可要說在王爺跟前當差也不是沒有好處，比方現(xiàn)下，宋知遙就不用和一同進府的小太監(jiān)們擠在八個人的通鋪，而是住在一間寬敞明亮的下人房間。

　　只是，這南北通透的房間并非她獨享，而是與溫壽共住。

　　帶他們?nèi)シ块g的人，是王爺身邊的婢女竊玉。

　　竊玉鮮妍俏麗，對著這兩個新來的小太監(jiān)半分笑模樣都無。她語氣冷淡地交代了二人守夜輪值的時間，而后仔細看了看宋知遙，雙眸里閃出幾分疑惑：“你真是太監(jiān)？”

　　長得竟比女子還要精致漂亮。

　　宋知遙有些心虛，偏過頭，避開了竊玉的眼睛：“是的，竊玉姐姐?！?p>　　這問話有些古怪，好像是在懷疑宋知遙的太監(jiān)身份。溫壽急忙為宋知遙打圓場：“是啊，竊玉姐姐，我們進宮的時候割得可干凈了?！?p>　　這都什么跟什么??？竊玉被溫壽這話鬧了個大紅臉，忙啐了他一口：“你說什么呢，污言穢語，下流。”

　　竊玉罵完溫壽，眼睛又看向宋知遙，滿是好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平日都是如何保養(yǎng)的？”

　　紀瀟將府里的賬冊交與王爺，沒想到王爺看也不看，揮手讓他拿走。

　　“王爺，那兩個小太監(jiān)伺候您伺候得如何？”紀瀟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聞著就苦。

　　紫檀木書案前的齊衍離，冷冷地看了紀瀟一眼：“新來的，辦事怎會得力？”

　　“那王爺還把他們提拔到跟前……”這不是上趕著給自己添堵嗎？

　　“我看了這些人的履歷，就屬他二人年紀最小、資歷最淺?！饼R衍離瞇起鳳眼，端起那碗熬得濃濃的中藥。

　　紀瀟明白了，皇上送來的侍疾太監(jiān)宮女，又不能不用。王爺怕其中有眼線，便選了兩個資歷最淺的。

　　齊衍離起身，將那碗藥傾數(shù)倒在一盆青竹里。

　　藥汁順著青竹緩緩流下，青竹顯然是不止一次地被中藥滋養(yǎng)了，竹子的顏色呈現(xiàn)出青黑色，看上去有些可怖。

　　“皇兄這次往府里送了不少人，你做事當心些?！睙o視紀瀟的詫異神色，齊衍離放下空碗，對紀瀟道。

　　皇帝齊云熾往王府里送了那么些太監(jiān)宮女，名義上是侍疾，實則更是監(jiān)視，故而不能不小心些。

　　“聽聞，修昀近日也要回京了？”

　　紀瀟一愣：“未曾聽說睿晟王爺要回京的消息。”

　　“罷了?！饼R衍離話鋒一轉(zhuǎn)，“明日，我要去凌霧山莊，聽說那兒的溫泉不錯。”

　　齊衍離接著吩咐：“那兩個太監(jiān)也去，順便讓藍禾去查查他們的底細?！?p>　　尤其是那個叫阿遙的。齊衍離瞇緊了眼睛，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了那個小太監(jiān)的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