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rèn)識你！
一句話如雷云電光，直擊如霜內(nèi)心，胸口猛然一下，痛的透不過氣，莫名其妙的痛，眼中不知為何淚流不止。
悟性一看這情景，便知蛇八似乎認(rèn)識持劍之人，當(dāng)下連忙道：“道友，這巨蛇乃是東北五大仙家走馬第子，不是妖，你若殺他，恐怕貧僧與那狐仙不好交代，到時，不光是貧僧，恐怕就連你天道宗，也難以交代?！?p> 如霜顫抖著身子，大聲吼道：“既然是修仙度人者！為何要幫妖？”這話，看似回答悟性，但更多的是質(zhì)問蛇八。
蛇八默不作聲，閉上雙眼，他知道自己不會與如霜動手。
悟性道：“這蛇妖并未傷人性命，罪不至死，道友若是信得過貧僧，將他交由貧僧處置，如何？”
如霜紅著眼睛，轉(zhuǎn)身質(zhì)問悟性：“妖便是妖，何來罪不至死？”
又回頭，對著蛇八一字一句咬出：“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說話間，手心緊握長劍，只是無論她如何用力，手臂始終顫抖。
但蛇八至始至終一字未提。
最后，如霜恢復(fù)平靜，只有淚水，滑落一臉面無表情。低頭，手不再顫抖；拔劍，轉(zhuǎn)身離去。單薄的身影如行尸走肉，越走越遠(yuǎn)。
“師姐！等等我！”嫣然收劍，狠狠地望了一眼悟性等人。快步追上霜身影，滿天大雪，將兩人身影淹沒。
悟性這才暗暗松口氣，若是蛇八出什么意外，他如何向胡媚小姐交代。
這一切，被蛇八身后蛇妖看在眼里，原本以為自己命喪于此，沒想關(guān)鍵時刻，卻被自己仇人和一條巨蛇所救下。巨蛇出現(xiàn)一刻，她能感受到一股親情?；蛟S，是因?yàn)樗麄兌际蔷奚叩木壒柿T，這是蛇妖內(nèi)心的想法。
蛇八見蛇妖一刻，已有九成把握，這蛇妖就是他從未見過，失散的多年的姐姐。
只見蛇妖虛弱對悟性道：“既傷我，為何又救我？我是妖，你等不是最喜歡斬妖除魔么？”
“阿彌陀佛”悟性望著蛇妖，指著蛇八道：“不是貧僧非要就你，而是蛇八見你仍有善心，只是一時迷失，才保你性命。貧僧勸你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p> 蛇妖聞言，呵呵而笑，淚水順著瞳孔留下：“你們這些和尚，整日里說什么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晌颐妹盟烙谌祟愔謺r，為曾見你們說什么慈悲，什么普度？你度天下人，可曾度過我們？還是說我們天生就該被殺，人類天生就該殺我們？我未傷他等性命，夠不夠仁至義盡？”蛇妖越說心中越狠，越說越大聲，又因動氣，傷勢加重。
一番話，也將悟性說得楞在原地。
蛇八心中卻是痛不欲生，蛇妖的妹妹不就是自己的姐姐么？但他的痛并未表現(xiàn)出來，而是默默承受。轉(zhuǎn)頭對蛇妖道：“可你還有兄弟姐妹，還有父母。這世間本就不公平。不公平的天下，誰能度你？”
蛇妖痛恨道：“殺的不是你兄弟姐妹，你自然這般說。”
“我且問你，你有沒有殺過老鼠？有沒有殺過野豬？你殺他們時，他們的家人是何想法？你殺他們的時候，又是何想法？你會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就像人類，也覺得這一切正常?！?p> 蛇妖聞言，再次流淚，喃喃細(xì)語道：“難道我就不該報仇么？難道我妹妹就該死么？換做是你，你該怎么做？”
蛇妖痛苦的一幕，讓蛇八心疼不已，他原本以為姐弟相遇，是多么高興的事，如今卻變成這樣。蛇八知道，自己若是把軟弱的一面，表現(xiàn)在自己姐姐面前，姐姐又如何面對，所以他只能溫柔道：“可你不是已經(jīng)報仇了么？人類失去精魄，由二十歲模樣，化為七十歲模樣，活著比死更加痛苦。世間有因必有果，為何你還執(zhí)迷不悟？”
蛇八說著停頓片刻，又道：“如果換做是我，我會和你一般，因?yàn)槲乙埠?。可我并不一定能遇見度我之人，或許我的命運(yùn)最終只有一死。你難道想讓你的親人再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么？”
蛇妖身軀一震，仿佛醒悟。隨后長嘯一聲，將體內(nèi)妖珠吐出，巨大的身軀仿佛失去支撐，漸漸化小，直到四丈長才停下。原本赤眼灰瞳，也變?yōu)檎！?p> 悟性見狀，雙掌十合，閉眼低頭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你曾為妖魔之物，卻心有善意，如今改邪歸正，不如拜入我佛門，從此修身養(yǎng)性，如何？”
蛇妖立刻低頭，跪拜道：“蛇一見過師傅?！?p> 悟性慈祥一笑，道：“非也非也，貧僧這般能力，那里能做你師父，你隨我入寺，自然會有高僧指教。”
蛇八心中欣慰，自己姐姐能入得佛門，自然心喜，收下那妖珠，道：“和尚，你我就在此分別罷，媚兒姐姐會在城門外接我，也不勞煩你送我?！?p> 悟性似乎還有話未說，見蛇八心意已決，也不好多說，便交代幾句，帶著蛇一匆匆而去。
路上，蛇一不免疑惑問起悟性道：“悟性師傅，剛才那巨蛇，出自何處？”她曾想象那巨蛇是出自南環(huán)，可南環(huán)巨蛇從不出山，也就不了了之。
悟性道：“貧僧對他所知不多，只了解出自南環(huán)，名為蛇八?！?p> 一聽南環(huán)、蛇八，蛇一頓時停下身軀，似乎想起什么，猛然回頭，向著剛才湖泊而去。悟性并未叫之，而是緊隨其后。當(dāng)一人一蛇來到湖泊時，哪里還有蛇八身影，只見原本厚厚冰面，支離破碎，碎成一塊塊漂浮在湖面。
蛇一再次流淚，誰能知道自己弟弟心中痛楚。
身后，悟性撫摸著蛇一腦袋，嘆氣道：“唉！既然心有牽掛，日后必能相見，走罷！”
隨后，一步三回頭的離去，只留下滿天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