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此時敢于來到兩軍陣前調(diào)停,不得不說他很有膽色,這樣一個帝王,也難怪他有這么優(yōu)秀的一個兒子。
咳咳!
眾人聽他呼喊,忙是控制住胯下駿馬,強忍下策馬殺人的沖動,向崇禎皇帝看來。
對面劉蕓兒見崇禎皇帝出來,嘴角閃過一抹笑意,接著便恢復(fù)如初,然后打馬退了回去。
一切皆在人家的意料當中呢!
崇禎皇帝作為見過大場面的人,此時道是沒有一點的膽怯之色,他看了看對面的那個女娃,又看了看劉不同,很是有禮的抱了抱拳,這才道:“誠如劉首領(lǐng)所言,這嫁娶之事本是好事,怎能讓雙方刀兵相向,好事變成壞事?此間事情皆是我做主,劉首領(lǐng)何不聽我一言?”
崇禎皇帝很是自信的說道,先前朱慈炤和那劉不同一直在說黑話,他插不上嘴,此時雙方皆是明槍明言,總算有了他用武之地。
“哈哈,我就說嘛,這偌大個馬隊,怎能是我女婿說的算,自然是親家公做主,現(xiàn)如今親家公站出來,那我自然要聽聽親家公高論!”
“兄弟們,都放下刀兵,這是大喜事,怎的一個個都匪里匪氣的,我早就根據(jù)你說過,我們是正經(jīng)的山寨,牛蛋,他娘的就是說你呢......你他娘的還不趕緊把弓箭放下,若是一時失了手那箭矢飛出去,傷了和氣可是不美!”
那劉不同對一邊笑著,一邊數(shù)落自己的手下們,甚至還“善意”的提醒了朱慈炤他們有弓箭手。
他見自己手下放下弓箭刀兵,這才轉(zhuǎn)過頭很是誠懇道:“親家公,您說,我聽著便是!”
崇禎皇帝心中不爽,但是面上不漏,親家公豈是那么容易便隨便亂叫的?即使和帝皇家做了親家,也沒見誰敢當著皇帝的面叫皇帝親家公的,還不是見了面老老實實的稱一聲拜見陛下?
也就是出去吹牛逼的時候,敢在別人面前吹一聲:當今天子乃吾親家公也!
當然這劉不同不知崇禎皇帝身份,不知者不怪,崇禎皇帝這點容人的氣量還是有的。
崇禎皇帝笑了笑,緩緩道:“劉首領(lǐng)所言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如何?”
那劉不同向前傾了傾身子,心道自己的這位親家公道是明白人,忙是眼巴巴道。
“只是,是否有些倉促了,我家不是普通人家,不說如總兵那般,卻也不差什么,頭領(lǐng)的女兒又是千金之軀,冒然的便這樣與我兒成親了,卻是太過委屈了,不若首領(lǐng)放我等先回去,過后我命人執(zhí)嫁娶之禮,八抬大轎,前來迎娶如何?”
皇帝目光湛湛的看著那劉不同道。
劉不同坐直身子一愣,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別的地方倒也罷了,只聽那親家公言“不說如總兵那般,卻也不差什么”這句,讓他有些擔(dān)憂,眼中盯著這伙兵強馬壯的騎士一陣細看,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心中不禁疑惑道:難不成我閨女猜錯了,他們不是江淮富戶,而真的是個官?若是江湖上有名姓的好官也就罷了,若是那壞人家室的狗官,便是不結(jié)這個親,也要將這些惡人斬于馬下!
他心中已然有了決斷,這是他原則性問題,之所以如此嫉惡如仇,皆是因為他的婆娘,那劉蕓兒娘親便是被狗官壞了身子,自盡而死,所以他才走上了造反的路。
說來這劉不同也是一個可憐人。
崇禎四年的時候,當時他還是東昌府運河碼頭上的一個力夫呢,婆娘剛剛為他生了女兒,雖不是男兒,但他也是喜愛的緊,每天白天到碼頭上做裝卸工賺錢,晚上日落打黑這才回去,雖然很累,但是每當回家聽見女兒那“呀呀”的聲音,他便感覺一切皆是值得了。
可是好日子不長,一日他傍晚回家,臨到大門卻見大門四開,房中女兒哭聲不絕,他呼吸一窒,心中暗叫不好,忙是沖進正房中,然剛進門口,赫然便見一人吊在房梁之上,卻不正是他的婆娘!
而在一旁的地上,卻是他的女兒,此時被褥散開,已經(jīng)把這小家伙凍得皮膚發(fā)青,仍舊哭嚎著。
這漢子遭此巨變早已哭不出來,只雙目赤紅的抱起孩子,將被褥裹好,這才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將婆娘從房梁上放了下來。
他婆娘衣衫不整,嘴角尚帶著血跡,但是早已沒了體溫顯然已經(jīng)死去多時。
劉不同瘋了,瘋狂的去敲左鄰右舍的門,可這些知道內(nèi)情的普通百姓怎敢開門實言相告?
也就一鄰里,聽他抱著孩子在門外又哭又喊,孩子也哇哇直哭,這才隔著大門告訴他府城的黃檢校來過他家收取每月的定額羽毛,再多便不說了。
劉不同這一整個村子都是羽戶,也就是給朝廷養(yǎng)鴨子和鵝的,因為這幾年朝廷對外用兵增多,羽箭缺失,所以劃了不少的村子為羽戶,給朝廷提供鴨毛、鵝毛,用作制作箭羽。
聽起來很好笑,羽戶。但若真說起來,在大明還有蛋戶、米戶、囤戶、菜戶、漁戶、窯戶、酒戶、站戶、壇戶......如同軍戶一般,這些人的戶籍身份世代相傳,就被禁錮在這個職業(yè)上,無法翻身。
想那朵兒滾入主中原之后,做的第一件收取人心的事是什么事?就是廢除了明朝的這種世代相傳的戶籍制度。
而那府城的黃檢校便是負責(zé)這一片村子的羽毛征集工作,官只是不入流,但是手段很毒辣,死了鴨子和鵝,賠償,賠不了,輕則一頓毒打,重則直接送命。
定額的羽毛沒集齊,花錢買額度,缺多少買多少,沒錢?送你歸西!
按說如此一人早就該被上官罷免,但只因他手段毒辣,每次收繳羽毛都是一點不少,反而被上官欣賞,位置穩(wěn)如泰山。
其實東昌府的知府也是很難啊,上面催的急,每次崇禎皇帝發(fā)往各地的塘報或者旨意,都是這里缺羽箭,那里缺糧草了,又需要軍餉了,如果再做不好朕罷官命令便下來了,他怎能不催下面,正是上催下,下催末,末流小官催百姓,最后弄得一個個好端端家庭是家破人亡。
劉不同聽了鄰里所言怎能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聽著家中養(yǎng)的那些鴨子和鵝“嘎嘎”的叫著,心中不知如何想的,竟下了決心,殺官,造反!
他先是摸了柴刀沖進鴨鵝欄中將這些朝廷的鴨鵝殺了個干凈,又找來排車將老婆和孩子放在排車上,取了全部家當,這才拉著排車出了門。
找了個地方將婆娘埋了,將娃寄放在村老家中,提著刀便出了村,做完這一切,天才剛剛變黑。
要說一個男人一旦下了決心,管他以往是什么順服的東西,此時便如猛虎一般,沒有什么能阻攔他。
進城,蹲在黃檢校門前的巷子中,黃檢校從衙門下公歸家,沖上去,殺,宵禁之前,出城。
一切順暢自如!
這便是劉不同的故事,也是他以后做了馬匪還喜歡刺殺官員的原因。
......
冷然一笑,劉不同盯著崇禎皇帝道:“不知親家公是什么身份,竟然比得過一地總兵官?難不成是一地的總督大員?”
朱慈炤聽他語氣里沒了剛剛的熱切,滿是冷然,便知劉不同這位對文官很是厭惡的馬匪是動了殺機,他剛要出言提醒崇禎皇帝不要認下,卻聽崇禎皇帝不屑的笑了笑道:
“總督大員?卻也不是,劉首領(lǐng)可聽過南京兵部尚書”
臥槽!
朱慈炤聞言差點蹌到馬下,崇禎爸爸......似乎也是一個偽造起身份臉都不紅的戲精啊,怪不得自己入主這具身體之后變得愛說謊了呢,原來是遺傳!
“你是南京兵部尚書?!”
那邊劉不同、劉蕓兒父女倆同時驚道。
崇禎皇帝放下卷著的衣襟,傲然的點了點頭:“正是!”
見他認下,這父女倆相視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南京兵部尚書,官夠大,聽說京師順天府被攻破之后,南京便是大明的京師了呢,而南京最大官,就是這個兵部尚書。
也就是說他是大明朝現(xiàn)如今最大的官了呢!
至于兵部尚書是什么名姓,這位常在山東混的馬匪還真不知道,也從來沒在意過這個。
父女倆和幾個頭領(lǐng)聚在一起一陣交頭接耳,忽的那劉蕓兒探出頭來朝崇禎皇帝喊道:“你說你是兵部尚書,你有何憑證?又為何不在南京城中,而跑到這武定的地界?”
那劉蕓兒發(fā)問聲傳來,豈止她想問,就連朱慈炤都滿臉的疑惑之色。
裝啥不好,裝遠在南京的兵部尚書,崇禎爸爸的腦袋卻是被馬給踢了,竟然如此“口不擇言”?
朱慈炤腦袋有點疼,他在想怎樣幫崇禎皇帝圓謊。
哪知崇禎皇帝聽此卻是很光棍的攤了攤手,道:“憑證?沒有!至于為何來南京,則有關(guān)朝廷大事,卻是無法相告!”
對面的一眾馬匪驚呆了,這人,莫不是在尋他們耍樂子?
只在這時卻又聽崇禎皇帝道:“如若不信,諸位可隨我往淮安府中去,那淮安巡撫路振飛你們曉得吧,他是我多年好友,你們只持著我的書信去,他必定會出城與我相見,到時你們便知我所說是真是假了!”
那淮安府便在山東南邊,倒也不遠,若是他們真信了崇禎皇帝所言,拿著崇禎皇帝的書信前去,那路振飛作為為數(shù)不多的忠臣,就是爬也會爬著來見崇禎皇帝。
但朱慈炤聽完崇禎皇帝所言,卻知道崇禎皇帝的用意并不在此,崇禎皇帝真正的用意,是想借住這些馬匪的護衛(wèi),一路保他們南下啊!
果然,一代皇帝心思不是那么單純的。
“諸位隨我南下,我們又做了親家,我豈會虧待了諸位,正好我手中無兵馬,劉首領(lǐng)還在山東待個什么勁,只隨我去了南京,混個總兵官的職位,也好過在此啊!”
誰知上面還只是崇禎皇帝第一謀,這緊跟著還有第二謀,不僅僅要將劉不同當做自己護衛(wèi),到了南京之后,竟然還要給予劉不同官職。
不過若真能如此,那劉不同必是感恩戴德,而帶著一個感恩戴德武人去南京,總好過崇禎皇帝孤身一人,無可信之人封賞要好得多。
而據(jù)劉不同后來的所作所為,他是有成為一名大將的資格的!
崇禎皇帝話音一落,果然,對面的馬匪們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這可是洗白身份,榮登廟堂的好機會,還能和兵部尚書做親家,怎能不讓人眼熱心動?
朱慈炤此時已然傻了,聽君一席話,真的是勝讀十年書啊!
只是,崇禎爸爸不會真的讓我娶了這個刁蠻潑辣的女子吧?
……
三千五百字
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一時碼字爽了,忘了發(fā)了,今天下午出了點狀況,,不多說,一直碼到現(xiàn)在,把明天的兩章都碼好了。
分開發(fā),不要叫我斷章狗(ノ?`?′?)ノ︵?
玉召
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一時碼字爽了,忘了發(fā)了,今天下午出了點狀況,,不多說,一直碼到現(xiàn)在,把明天的兩章碼了。 分開發(fā),不要叫我斷章狗(ノ?`?′?)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