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今日說是小宴,然而寧王府的排場卻是不小的。與昨日宮宴一樣,眾人帶來的護衛(wèi)皆在另一處。并不能入內(nèi)。兮煌是不太在乎,可余卿時卻是不放心的很。
眾人等了多時,終于等來了精心打扮過的寧泰郡主。
兮煌瞧著宓清殊眉目流轉(zhuǎn),顧盼生輝的模樣。心里暗自高興,看起來寧泰今日對鎮(zhèn)國侯是勢在必得。想必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那她可以放心了。就算有陛下的圣旨,他一個侯爺想娶兩位郡主,也是癡心妄想。嘿嘿,寧泰啊寧泰,多謝你救命哈。
“郡主瞧著很是高興,可是有什么開心的事么?”
兮煌正用扇子擋著自己,笑得沒了形象。身后卻突然響起了云修君的聲音,嚇了一跳。撫著心口轉(zhuǎn)頭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云修君。
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傾國傾城的鎮(zhèn)國侯,反而是云修君身后玉樹臨風的季亦溫。此人溫文爾雅,品貌非凡。兮煌看著看著便恍惚了。
嘴里喃喃道:“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jié)兮?!?p> 季亦溫瞧著兮煌的眼神,覺得很有意思。在一旁就坐后,便柔聲道:“郡主看起來很是欣賞學生。是學生讓郡主想起什么人了么?”
云修君自兮煌一直盯著季亦溫起,臉上的神色就不太好??吹郊疽鄿厝绱藴厝岬睾唾饣痛钤挘氢鋈徊粣?。
“怎么,郡主當著本侯的面與其他男子如此親近。是不將本侯放在眼里?”
兮煌從恍然中反應過來,看著云修君一臉不悅。覺得莫名其妙。
“云侯管的未免太寬了,本郡主和誰說話難道還要云侯的同意?”
“以前本侯是管不著,但賜婚圣旨已下??ぶ骶褪潜竞畹姆蛉?,身為鎮(zhèn)國侯府的正室夫人,郡主還是注意一下分寸吧?!?p> 兮煌本就不太想要這樁婚事,此時聽了云修君這話,心里更是不喜。尚未過門便如此管制,以后難不成要整日呆在鎮(zhèn)國侯府里?
“不勞侯爺費心,本郡主自有分寸。若云侯有法子,不妨求陛下?lián)Q個成婚的對象?!?p> 云修君瞇了瞇雙眼,冷笑著看著兮煌:“圣旨既下,絕無轉(zhuǎn)圜余地??ぶ鹘袢沼羞@功夫,不如早早回府待嫁。臣可是聽聞郡主不善女紅,剩下兩日的功夫,郡主的嫁衣可備好了?”
他聲音冷硬,兮煌面上亦有不虞之色。季亦溫在一旁瞧著,此時溫言相勸:“郡主不必如此,侯爺只是在乎郡主罷了?!?p> “季公子,此事與你無關。蘭霜姑娘在你對面。難道季公子不去護著自己長姐么?”
季亦溫被云修君搶白了一句,無奈笑了笑,遠離此方戰(zhàn)場去了季蘭霜的旁邊。
“郡主剛才想到了誰?”
“與侯爺無關?!?p> “怎么會,郡主的事就是我的事,若郡主真的想見那人,我一定幫郡主將他尋來。”
兮煌冷笑:“好啊,云侯幫我將兄長尋來見禮,如何?”
聽到兄長兩個字,云修君的火氣突然就下去了。又恢復了翩翩君子的模樣:“臣知道婚事倉促,確實委屈了郡主。但是臣實在傾慕郡主。望郡主勿怪?!?p> 兮煌看著他的樣子,火氣上涌,只覺得一陣頭疼。冷著臉看歌舞不再理會云修君。
云修君盯著她,唇邊挑起一抹微笑,仔細看去。眼神中卻無甚笑意。
靜靜看了一會歌舞的兮煌突然伸手按著太陽穴,落英落蕊見此情況,馬上緊張了起來,蹲下去扶著兮煌道:“郡主,可是頭疼又犯了?”
兮煌閉目搖了搖頭,輕聲說:“沒事,別擔心。過一會就好了?!?p> 落英落蕊聽她這么說,只能按捺下來。然而兩人心里卻更焦急。
落蕊小小聲帶著哭腔道:“肯定是因為在這京城里整日憂心,剛才鎮(zhèn)國侯又那么氣郡主的緣故。這京城怎么這么討厭啊。咱們什么時候能回余州。公子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郡主的?!?p> 落英時刻注意著兮煌的臉色,低聲訓斥落蕊:“瞎說什么。這里是能說這種話的地方么?”
落蕊更委屈,扁扁嘴,不說話了。
兮煌卻笑開了:“落英,別訓她了。我也想回去呢?!?p> “郡主?!?p> 云修君自剛才兮煌伸手按著太陽穴時便一直觀察著她,這時見落英落蕊一臉緊張,便覺得事情不對。
“郡主怎么了?可要臣幫忙么?”
“不用,離我們郡主遠點?!甭淙餁夂吆叩卣f到。
“謝云侯,郡主無事。不勞煩云侯?!?p> 兮煌從始至終都未開口,云修君似乎不死心一樣:“本侯怎么覺得郡主臉色不好??墒遣×耍坎蝗舫紟Эぶ骰厝グ??!?p> “不用,婢子們可以帶郡主回去?!?p> “郡主,咱們回去吧。”
兮煌睜開雙眼,有些犯迷糊:“嗯,你去跟寧泰說一聲,就說府里有事。咱們先回去了?!?p> 落英應了,讓落蕊扶著兮煌。自己往寧泰郡主那里去。
落蕊扶著兮煌,本打算繞過云修君,卻不料云修君伸手一拽,將兮煌拽到了自己懷里。當時場面就安靜了。寧泰郡主一直盯著云修君,見此情景趕忙問:“云侯這是做什么?陛下雖賜了婚,云侯今日這樣也不太妥吧。”
落英落蕊急忙走到云修君身邊,打算伸手接過兮煌時卻被云修君躲了過去。
“云侯這是何意?”
“怎么,本侯的夫人,本侯看護不得?”
“云侯自重,我們郡主尚未嫁入你云府?!?p> “這么說來,兩位是不想讓郡主早點得到治療了?”
自然是想的,落英拉了拉落蕊,不說話了。早早讓郡主回去就行,現(xiàn)在先別跟這位侯爺爭辯了。
云修君將兮煌抱個滿懷,看著這小女子迷迷茫茫的眼神。伸手摸了摸額頭。
“郡主殿下,夫人身體不適,臣這就告辭了。”說完轉(zhuǎn)身就打算走。
寧泰瞧著趕忙阻攔:“侯爺,今日是寧泰招待不周。侯爺趕回侯府還要一段時間,不如就在王府診治吧。父王手下有杏林圣手,必定能藥到病除。寧安也少受些苦。”
云修君抱著兮煌,冷眼瞧著寧泰郡主,直到把寧泰郡主瞧出一身冷汗。低著頭心里惶恐是不是計劃泄露了。
“好,就依郡主所言。請郡主帶路。”
云修君答應的痛快,落英落蕊卻急了:“云侯,我晉王府中有大夫??ぶ鞯牟∫幌蚴俏腋写蠓蚩吹摹!?p> “看了這些年還不見好,就不能換了大夫看?今日正好在我寧王府,本郡主定會讓府中大夫看好寧安的。”寧泰郡主好容易得了這個機會,雖說和自己計劃的不太一樣。但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萬不能讓云侯離開。寧泰郡主唯恐云修君被這兩人說動離開王府,便使了眼色讓幾個婢子侍衛(wèi)簇擁著落英落蕊,將這兩人帶下去了。落英落蕊雖一向跟著兮煌,管著兮煌的身邊事務。但到底是兩個弱女子,云修君又站在原地冷眼旁觀。自然是被人簇擁著下去了。宴會上的眾人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這是。
云修君冷眼瞧著落英落蕊被人帶下去,無視眾人的眼光。直直地看著寧泰郡主:“郡主,還不帶路?”
云修君話落,寧泰郡主心里的石頭便落了地。正在給季蘭霜夾菜的季亦溫輕聲笑出了聲,引得季蘭霜側(cè)目。
“望舒,你今日似乎是帶著什么秘密來的。能說說么?”
“長姐還是那么聰明,姐姐覺得為何寧泰郡主如此挽留鎮(zhèn)國侯?”
“總不會是為了寧安郡主?!?p> “那鎮(zhèn)國侯又為何如此輕易就答應了寧泰郡主?”
“你是說他是故意進套的?”
季亦溫笑的頗像狐貍。季蘭霜看著抱著兮煌滿身冷肅的云修君,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扇子。
正如季亦溫所說,云修君既然早知兮煌與寧泰郡主的打算,就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法子。自入寧王府后,定國公世子許懷信就早早沒了蹤影。眾人也不曾注意到定國公世子竟然來了這小宴上。而云修君手下暗衛(wèi)早已入了寧王府,為接下來的戲做好了準備。
“侯爺,將郡主放在我房間里吧,我已讓人去叫大夫了?!痹菩蘧谎圆话l(fā)地跟著寧泰到了寧王府后院。本以為她會隨便找個房間,卻不料她竟將自己帶到了她的閨房。
寧泰一臉緊張地看著云修君,唯恐他不進去。云修君冷著臉,點點頭,一步便跨進了寧泰郡主的閨房。而剛進房中便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云修君抱緊了兮煌,佯裝不知繼續(xù)往里走。然而尚未走到床邊,云修君便搖了搖頭,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云侯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
“無事,大夫什么時候來?”
“就快了,就快了。侯爺再等等?!睂幪┛粗菩蘧坪跻D(zhuǎn)身往外走,急忙道。她話音剛落,就看見云修君突然軟了身子,倒了下去。連帶的他懷里的兮煌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來人,把她給我抬到那間房里去。然后去前面把人都給我引過來?!?p> “可是郡主,這樣不太好吧?!?p> “我做事,有你插嘴的份?快去?!?p> 此時的兮煌雖然頭疼的讓她覺得腦袋迷迷糊糊的,但還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一聽寧泰的吩咐就明白,今日的好戲馬上就要來了。可惜自己這時候卻沒力氣睜眼看。但心里的小人卻精神百倍地等著看云修君的笑話。你看看你,一個男人長的辣么好看,還辣么有才辣么有權有勢。馬上就被人算計了吧,活該。誰讓你和皇帝聯(lián)手打我的主意,活該。哎呦,頭疼頭疼,不能笑了不能笑了。啊哈哈哈哈,云修君,你活該。哈哈哈。兮煌心里的小人一面狠狠罵著云修君,一手還扶著腦袋在狂笑。
就算是被人抬出來吹了會冷風,兮煌還是覺得心里暢快。當然寧泰郡主此時正忙著輕薄云修君,自然沒看到被人抬出去的兮煌眼珠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睂幪┣浦蝗朔龅阶约捍采系脑菩蘧?,滿心的歡喜。自第一眼見云修君起,寧泰郡主的心就落在了云修君身上,自此后京中多少王公子弟都再入不得她眼。本以為自己還有機會,能讓父王去求陛下賜婚。但沒想到父王提了幾次都被皇兄擋了回來,只說要問問云侯的意思??墒沁@才沒過幾日,皇兄居然要為云侯和那個寧安賜婚。她有什么好,長的沒我好。家世以后也不會比我好。晉王叔現(xiàn)在對皇兄也不恭敬,日后晉王叔造反失敗,寧安能無災無痛的活到終老都算她運氣好。我卻不同,不僅父王支持皇兄,王兄也是一員虎將,日后能為皇兄守衛(wèi)邊疆。這樣看來,我比那個寧安身份更高貴,對鎮(zhèn)國侯更有用。就算今日是我算計了他,日后他想明白了,也一定會對我好的。寧泰看著昏睡的云修君一臉嬌羞,卻仍舊堅定地將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下。
云修君忍耐著躺在寧泰郡主香氣怡人的閨房中,聽著寧泰郡主將人都趕出去。終于忍不住了。
“郡主這是做什么?本侯的夫人呢。郡主讓人將煌兒帶到哪里去了?”
寧泰親眼瞧著他暈倒,此時的云修君卻眼神冷漠,拂袖肅立。
若說兮煌是因幼時的緣故待人冷漠,對人防備。那云修君此人便是天生冷情,更兼是十幾萬軍隊的統(tǒng)帥,自然更是冷靜沉穩(wěn)。此前對待兮煌總是顯得有些輕佻,但那也只是對著兮煌罷了。畢竟太過緊繃會引起寧安郡主的懷疑。然而對于這位寧泰郡主,云修君卻是沒什么顧慮的。
“你..你怎么..你不是不是...”寧泰此時衣衫不整,被冷若冰霜的云修君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本侯如何?”云修君冷眼看著她又問:“郡主,煌兒呢?”
寧泰終于勉強套好了衣物,辯解道:“寧安郡主剛才醒了,看到云侯躺在我床上,便氣沖沖的走了。許是誤解什么了吧?!?p> “誤解?本侯瞧著不太像??ぶ鬟@樣可是對本侯有意思?”
“云侯你...你...你知道?”
“自然,郡主的眼神可是騙不了人。但是怎么辦呢,陛下已經(jīng)下了旨??ぶ骺墒窃贈]機會了?!?p> “沒關系,若是你我事實即成,陛下一定會為我們賜婚的。云侯?!?p> “好,那就依郡主。”云修君挑眉,沒了耐心。
“來人。”
“侯爺。”寧泰眼睜睜看著自己閨房冒出三個人。
“侯爺這是什么意思!”
“既然郡主不愿隨寧王殿下回去,那本侯就遂了郡主的愿。你們知道該怎么辦?!弊詈笠痪涿黠@是對扶著許懷信的兩人說的。
“侯爺放心?!?p> 云修君看著手下的人將許懷信扔到的床上,連帶寧泰郡主一起。隨即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面無表情地去兮煌睡著的房間了。算算時間,那奴婢也該將人帶來了。云修君推開房門,冷漠無情地看著床上的兮煌。夫人吶,既入了我云府,想要出去,也得問問本侯同不同意。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但日后再犯,可就不會這么輕易饒了你了。云修君伸手劃過兮煌沉睡的面容,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