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的回答很輕描淡寫,就好像談論的并非她本人,“三十歲之前被稱為閣下已經足夠了?!?,她露出向往的神色,“而且這場作戰(zhàn)結束后,如果還活著,我就打算退役。”
“您要退役?”,科林不自覺的用上了敬語,他的神色也發(fā)生了徹底的變化。
“嗯!”,蕓臉上華彩連連,“反正可以領導養(yǎng)老金和退休金…”,她似乎在算計著什么,“已經足夠我同另一個人過上樸實的生活了,即使社會經濟有些動蕩,也不至于捉襟見肘就是了?!?p> “您是說要在這種局勢下退役?”,科林不可置信道,他再一次確認。
對于上校那充滿了困惑和不解的聲音,蕓灑脫的笑了,“如果我軍占據了阿喀琉斯要塞,就切斷了帝國軍入侵的唯一路線。只要人統(tǒng)這邊不做逆向侵入的傻事,兩軍再次發(fā)生沖突可能性幾乎為零?!?,她解說著,比起講解作戰(zhàn)本身更加的熱衷。
“……”,科林沉默了。
“而之后就要看政府的外交手腕了。在軍事上占據有利的位置,也許可以同帝國締結某種讓雙方都滿意的條約吧,如此我就能安心退役?!?,她熱烈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紅撲撲的臉龐可以用嬌艷來形容。
“但是這樣的和平能夠持續(xù)下去嗎?”,上校皺著眉頭再次反問。
蕓露出會心的笑容,她并不討厭有人這樣反問,這說明科林是真的在思考,在顧慮,比起敷衍的同意或者反對,這樣的對話讓她感覺到了真誠?!叭祟悮v史原本就不存在永久的和平。我也不會那樣期許。但是數十年歲月的和平還是會出現的。如果說我們留給下一代的遺產就是這樣的和平,那么把這份和平維持下去就是下一代人的責任。如果每一代人都能牢記這分責任,和平或許能夠保障更長的時間吧。”,她儼然不再是一名人統(tǒng)的軍人,而是一位博學的歷史學者,在傳播維持和平的方法,“如果某一代人忘記過去,把先人的遺產坐吃山空,那么人類只能從頭開始…也好,反正人類的本性如此,并不算太壞的結果,不是嗎?”
她把手中的扁帽重新戴上?!白钪匾氖?,數十年的和平也比十分之一時長的戰(zhàn)亂要好。我家里有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不想看到她會因為戰(zhàn)爭而哭泣,更不希望她被送上戰(zhàn)場?!?,似乎還想說什么,最終卻是搖了搖頭,“我的目的僅此而已,并不復雜,也沒有什么豪言壯語,希望你能夠理解。”
科林低頭沉思。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
好一會兒后,“雖然很失禮,但是您要不是個過于正直的笨蛋,就是自弗蘭茲大帝以來最讓人惡心的詭辯家?!彪S后他高興的笑了起來,“總之我得到了期待的答案。也讓我來盡一份微薄的力量,為了這份不會持久的和平?!?p> 雙方都沒有握手的興趣,所以彼此的交談馬上切入務實的技術探討階段…
……
……
位于銀河帝國和人統(tǒng)之間的阿喀琉斯要塞,是兩大勢力爭相較勁的地方。
阿喀琉斯要塞直徑六百公里,表面被一層厚厚的低溫等離子流體所覆蓋。
這是一座堪稱小星星的人造天體,擁有人類宇宙中,公認的最強火力,被稱之為阿喀琉斯之矛的重粒子巨炮。
只要要塞存在一天,人統(tǒng)進入到帝國領內便是不可能達成的愿望。
阿喀琉斯要塞有兩位帝國軍上將。
一位是要塞司令官理查德.麥登,另一位是要塞駐留艦隊司令官格辛.安東尼。
兩人都是年齡超過五十的老將,也都是身材高大魁梧之人。
不過麥登的身形比起安東尼要小上一圈。
兩者之間的關系并不親密。
這與其說是人為因素,不如看做一種傳統(tǒng)。
同一職所,兩位同級司令官,如果不發(fā)生抵觸才是奇怪的事情。
兩位長官情緒上的對立也波及到了手下的士兵們。
要塞守備兵的眼里,艦隊兵不過是一群厚顏無恥的食客,在外邊作戰(zhàn)危險時便逃回安全的場所。簡直是帝國軍中的敗家子和恥辱。
而艦隊官兵眼里,要塞守備兵不過是群躲在安全的窩里,玩著戰(zhàn)爭游戲的宇宙老鼠。
支撐難攻不下要塞的,屬于戰(zhàn)士的自豪,以及對‘叛亂軍’的同仇敵愾勉強架起了兩者之間的橋梁。
事實上,這兩伙人雖然彼此輕慢對罵,每當人統(tǒng)大軍前來時,就互相爭功不讓,最終能夠立下大功也是不爭的事實。
帝國軍部數次提出組織的改革方案,要由同一人兼任要塞司令官和艦隊指揮官,以使得指揮體系統(tǒng)一起來,但是提案每次都被否決。
究其原因并不復雜,卻是有著難以解決的矛盾。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減少一位司令,導致上將級軍官多出一人讓軍部的官僚機構無法協調才是問題的所在。
另一方面,也因為兩位司令的對立并未導致嚴重問題的發(fā)生。
銀河歷五月十四日。
麥登和安東尼兩位司令官在會面室碰頭。
這里本來是高級軍官用沙龍內的一個房間,因為正好處于兩位司令官辦公室之間,距離又相等,便用來作為兩人會面的用處。
之所以除了司令指揮室和艦隊辦公室外還要有這么個地方,是因為兩位上將彼此都討厭去對方的地盤,再加上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用視頻電話來解決的緣故。
這段時間,要塞周邊的信號干擾強度急劇增加,叛亂軍接近的判斷已成為共識。
兩人的碰面,就是為了商量此事的應對辦法。
但是兩位將軍的談話沒有任何的建設性可言。
“說是有敵人出現,卻不明白敵人在哪里,所謂的出擊更是空談?!保湹钦f道。
一秒之隔,安東尼提出了反論,“所以才要出去看看。去找到敵人的位置。如果叛亂軍再次來攻,一定會動員更大規(guī)模的軍隊吧。”
面對同僚的意見,麥登很有氣勢的點了點頭,“那么這次他們還是會被擊退的,叛亂軍六次來攻,六次敗退,這次再來唯一的改變是把六次變成七次罷了?!?p> “是啊,這個要塞,實在是太偉大了?!?,艦隊司令官有意的強調要塞一詞,他的暗喻就是:“這可不是因為你有能力的緣故。”,安東尼上將露骨的撇了撇嘴,“總之還是應該出動艦隊去查探一番?!?p> “既然不知道敵人的方位,也就無所謂查探了,不如再等等吧?!?,麥等無視同僚挑釁的表情了,如是說道。
正當兩人的對話演變成兜圈子時,情報室傳來聯絡。情報回路接到了一份奇怪的通信。
“干擾十分強烈,通信斷斷續(xù)續(xù),還是因為前后數據包中含有帝國特殊的識別碼才讓分析員意識到這是一封完整的通信?!?,情報士官一邊感嘆著搖著頭,顯然能夠分析出這份信息讓他非常自豪。他似乎在確認信息內容隨后念了出來,“…恩…為了傳達奧丁的重要聯絡事項,一艘…也許是一支編隊,反正發(fā)信的艦艇是凱爾登輕型巡洋艦。它們告知在回廊內部遭遇到叛亂軍的攻擊,正在轉進中,請求要塞的支援…”
兩位司令官面面相覷。
“呼…看來艦隊不出擊是不行的了?!?,安東尼道。
“但是真的好嗎?”,,麥登陰陽怪氣的問。
“你什么意思?”,安東尼怒氣沖沖,“老子的部下同只顧自己安全的宇宙老鼠不一樣!”
“你又什么意思?”,麥登因為艦隊司令官的挑釁跳了起來。
要不是參謀和幕僚們的努力,也許兩位帝國軍上將就要在會面室上演不名譽的全武行。
五分鐘后,兩位司令官怒氣沖沖的出現在要塞的共同作戰(zhàn)會議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