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報官
“怕不怕呀？”
蕭文澤將聲音放輕，落空的手指不甘心的捻了一捻，總覺得有些寂寞的意味在里面。
“不怕。”
李云歡側(cè)頭靠在窗戶上，原本狂跳不已的心臟因為他的一句話冷靜了下來，跳動間凈是甜蜜與安心。
“騙子?！?p> 蕭文澤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她的安慰之詞，和天花病人住在一起，光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不要說她真的住在這個房子里。
“不騙你，本來害怕的，但是……”
李云歡說著頓了頓，貝齒輕叩紅唇，臉頰微紅的輕聲繼續(xù):“你來了我就不怕了。”
李云歡說的有些急，軟軟糯糯的聲音還帶著些羞澀之意一下子透過薄薄的窗紙擊中了蕭文澤的心臟。
“你……”
蕭文澤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什么，就聽到屋里傳來孩子尖銳的哭聲，和女人絕望的叫聲:“李大夫，她又燒起來了，你快來看看呀！”
“蕭文澤，快將藥材給我遞過來！”
李云歡的聲音一下子變了，再不復剛才的綿軟，冷峻嚴肅的聲音一下子就將人帶入緊急事態(tài)中去。
“給你。”
知道人命關(guān)天，蕭文澤也不再啰嗦，動作利落的將兩大包工具透過狹小的窗戶抵了進去。
倉促間兩人只能對視一眼，蕭文澤嘴巴張了張，最后只鄭重的說了兩個字:“小心。”
李云歡連回答的功夫都沒有，便在他的目送下快步跑到床榻前。
“別怕我來了?！?p> 李云歡一邊動作麻利的帶上口罩，一邊安慰床榻邊的女人。
“發(fā)熱了。”
李云歡不用把脈了，一看她的臉就嘆了口氣，從藥包里撿出幾種藥草一齊交給女人:“你去將這幾味藥熬了，同時在燒一鍋熱水備用?！?p> “好，好?！?p> 李云歡的到來一下子讓這個可憐的女人有了主心骨，立馬擦干了眼淚小跑著進了廚房。
“不管怎么樣，我盡力幫你，你也努力一下吧?！?p> 李云歡嘆了口氣，在女孩兒的手上搭了一方手帕，輕薄的布料將斑斑點點都阻隔在下，李云歡這才探手去把脈。
果不其然脈息懸滑，似有害喜之像，李云歡仔細想了好久才依稀記其前世在古書上見到的“透喜方”。
前一世天花已經(jīng)基本被消滅了，李云歡自然學不到上面去，現(xiàn)在突然要診治天花，李云歡只覺得毫無頭緒，一時間也想不到該怎么動手。
“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李云歡急得鼻尖淌汗，先將自己還記得的部分寫下來，再根據(jù)藥方添了些東西，雖然不一定能夠跟她見過的一模一樣，但應(yīng)該也八九不離十了。
“嬸子，另尋一個藥罐將這個也煎了。”
李云歡小跑著去了廚房幫著她將這幅方子下了鍋。
小小的廚房一下子被藥箱覆蓋，苦澀的氣息透過煙囪傳到千家萬戶，看的窗外的蕭文澤也揪心不已。
放完藥，李云歡也顧不上別的，用一節(jié)羊腸包著手，充當手套，一把掀開了孩子身上的棉被。
隨著棉被的掀開，股股的熱氣一下子冒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衣服了，李云歡怕碰破小麗身上的膿包，特意放緩了動作，可即便這樣衣料摩擦間也扯破了幾顆膿包，惹得小麗不舒服的輕哼著。
“乖呀，別怕，姐姐看看你身上的傷口?！?p> 李云歡動作放的更慢了些，解衣服的同時還沒望柔聲安撫孩子的情緒。
剛一解開衣服李云歡就被眼前的景觀所震驚，數(shù)以千計的膿包，密密麻麻的長在孩子弱小的身體上，一部分還紅腫著，一部分將將開始灌膿，有一部分已經(jīng)破裂流出膿汁。
“嬸子，你過來一下！”
這些汁液是最佳的傳染源，即便帶著簡易的手套李云歡也不敢伸手去碰觸，好在小麗母親已經(jīng)得過天花了，就不怕再次傳染，是處理這些膿包的絕佳人選。
“什么事？”
女人雙眼通紅一邊擦拭著濕潤的雙手一邊急匆匆的跑過來。
“小麗身上的膿包破了些，這些膿汁會傳染，我不便碰觸，你得過天花就不怕再被傳染了，快來幫她擦拭一下。”
李云歡一邊說一邊往熱水里扔了三味藥草，苦澀的藥香一下子在水中漾開，黑褐色的藥汁淋淋，蕩漾著生的希望。
“就像平時洗澡那般擦拭嗎？”
女人透著毛巾的手，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些微顫，可即便是這么緊張，她也努力地保持著平靜。
“嗯，盡量把那些膿汁都擦干凈?！?p> 李云歡連連點頭，轉(zhuǎn)身去了廚房，不管怎么樣藥爐前還是要留人的。
“等擦的差不多了，你再喊我來施針?！?p> 女人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女兒身上，此刻聽到叮囑也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點了點頭，連回話的功夫都沒有。
正匆忙間門外又傳來了“砰砰砰”的砸門聲。
“誰呀？”
李云歡走到門邊，擔心傳染也沒有開門，只隔著厚厚的大門問。
“是我，牛氏，你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你男人，兒子，婆婆都死在天花上，小麗怎么可能救得過來？快些將人交出來燒了她，免得連累了一村人的生死！”
男人的聲音粗壯渾厚，卻因為心虛，帶著一些外強中干的意味在里面。
“這位大哥，我是一個大夫，我會盡量治好小麗的病的，你再等兩天可好？”
李云歡理解他們的心情，是以放緩了聲音，想要與他們好言商談。
“你莫要再騙人了，誰不知道這天花是治不好的，自古以來這天花害死了多少人命，哪有一個醫(yī)生敢拍著胸脯打保票可以治愈天花?！?p> 李云歡好言相商讓他們認定了李云歡心虛，女人的指責聲尖銳而刺耳，一句句話恨不得將李云歡逼到土壤中再也抬不起頭來。
“這嬸子，你別急，天花雖然會傳染，可是院門一關(guān)，連你的面都見不到，做什么會傳到你那里去?！?p> 李云歡嘆了口氣，依舊言辭溫和的想要與他們協(xié)商。
“我不管，這病嚇死人了，小麗留著也是個禍害，若是哪天害死人了，我又該去找誰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