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又來了條語音。
“叔叔,一個小時后到海邊來?!焙翁裉裉鹉伒纳ひ魪氖謾C那頭傳來。
她要干什么?
取悅他嗎?
這個蠢女人,他隨口的一句話她還當(dāng)真了。
她是想給他個驚喜?
他才不想要什么驚喜。
“去別墅。”沈川谷吩咐完頭偏向窗外,車水馬龍,萬家燈火亦然亮起。
那是家的味道,他只身一人在明爭暗斗里拼搏了多年,身上沾染的腥風(fēng)血雨,早就忘了什么是家。
有個人也在等他回家嗎?
司機有點不可思議,他透過后視鏡看到了沈川谷眉眼的溫柔,嘴角勾起一絲很淡的弧度。
這女人果然還是舍不得放開他。
之前玩的好一出欲情故縱,他差點都上當(dāng)了。
……
車輪碾過沙子,直接停在了海邊。
夜幕將至,不遠(yuǎn)處還有未落的一絲紅暈散放最后的光芒,大海波瀾壯闊,海鷗成群高低飛過。
他下了車,隔著小牛津皮鞋,腳底還能感受到沙礫的余溫。
沈川谷松了顆白襯衣的扣子靠在車邊,眺望最后一絲太陽落寞,直到陷入黑寂,他看了看手表不多不少,一個小時剛好。
沈川谷輕笑了聲,“幼稚!”還非要等天黑。
徒然。
“咻咻咻咻!”不知從哪里傳出的聲音,緊接著“砰砰砰”
黑暗的天空被瞬間綻放的煙花照耀的通亮,滿天的五彩斑斕同俱同散。
仰頭眼眸像跌進(jìn)隕落的煙花,沈川谷黯然失色,臉上血色頃刻間消失,煞白的如同一張紙。
恍惚隔世。
他曾經(jīng)躲在一旁,偷偷的看他們一家,過年幸福的玩著煙花。
何恬恬笑容粲然,無憂無慮,對著天空跟他深情告白,“沈川谷,我喜歡你!”
那是他第一次對何恬恬有了恨意。
這個女孩是他命里的劫,救了他一命,卻讓他再也沒有了家。
他們沈家世代腳跨黑白兩道,仿佛懸崖邊生存一般,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
那一年,他們一家被人追殺,他還是個20出頭的愣頭青,心懷愧疚,不顧家人阻攔非要去見她一面。
然而何家在清水市勢力不容小覷,得知自己的女兒因為他差點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醒來還對他戀戀不忘,他們找過他很多次。
“你知道恬恬什么都不懂,你就不能離她遠(yuǎn)點嗎!她才多大?你們家干什么的你不清楚嗎?你非要哪天恬恬跟著你們一起死了你才甘心嗎?”
“叔叔幫你們找好了路子,周天三點去緬甸的船,船夫會送你們安全離開,你們一家離開清水市,永遠(yuǎn)別回來了?!?p> “阿姨求求你了,別再見她了,她還小不懂事,傷心兩天也就過去了。你要知道你是配不上恬恬的!”
字字句句如同針扎,刻在他心里,成了不滅的烙印。
他們一家上了何氏安排的船,一個運貨的鐵皮船。
船外的煙花也是在寂靜中爆開,他在船中甲板里蜷縮,煙火聲遮蓋了槍聲,他爸媽跟著一片玉樹瓊花一起隕落。
“沈先生……”司機遞過一副墨鏡,十分心疼的看著沈川谷,“我這就去查這煙花誰放的,我非得弄死他?!?p> 他垂下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