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異常調(diào)查員

　　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后，雷在藍(lán)胸鴝站下車離開。

　　雖然見到了跟蹤者，但跟蹤者的具體身份和目的，對雷來說都是未知數(shù)。

　　他心中有了幾個猜測。

　　“我研究禁忌的事，只有莫蘭知道?？赡苁俏腋m的接觸，引起了某些人的興趣?！?p>　　“不止莫蘭，還有薩拜因……”

　　“不過，在這之前一直沒事，剛好在我離開波希雅的住所后，就有人盯上來，難道和煉金協(xié)會那邊有關(guān)？煉金協(xié)會的事……我完全沒有了解信息的渠道?！?p>　　離開藍(lán)胸鴝站，雷搭上公共馬車，來到藍(lán)胸鴝湖邊。

　　下午，藍(lán)胸鴝湖岸邊，紫萼葵連綿成片。這是藍(lán)胸鴝湖獨有的花卉，也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抹艷麗色彩。

　　雷找公園管理員買了花票，摘了一捧紫萼葵，離開湖畔。

　　整個過程中，他沒再關(guān)心身后的尾巴。

　　離開藍(lán)胸鴝湖公園，雷又回到地下城入口。

　　這片區(qū)域的地下城比柏森威爾那塊兒更加繁華，酒吧、咖啡屋、旅館鱗次櫛比，不少奇裝異服、甚至半裸的行為藝術(shù)家在街邊出沒，而行人已經(jīng)對此見怪不怪了。

　　雷來到地下二層，路過管轄這片街區(qū)治安的伍德利德街區(qū)警察分局。

　　“先生，行行好吧?！?p>　　一個衣衫襤褸的獨臂小乞兒，渾身臟兮兮的，凌亂油膩的卷發(fā)緊貼在頭上，看起來很久沒洗澡了。他把臟帽子伸向雷腳邊，哀求著說。

　　又一個被黑幫當(dāng)成搖錢樹的可憐蟲。

　　雷往小乞兒的帽子里扔了一枚半便士面值的硬幣。

　　“先生，您真是個大善人，神會祝福您的?！毙∑騼焊屑さ卣f。

　　“他們每天要你討到多少錢？”雷低頭問。

　　小乞兒囁嚅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p>　　但看見雷手里還拿著另一枚半便士的硬幣，小乞兒愣了一下。

　　“十五便士?！彼f，“十五便士，我才不會挨打。如果能乞討到半鎊，他們就會讓我吃上一頓飽飯。我在這討錢一周了，只有第一天填飽了肚子……我已經(jīng)挨了四頓揍了?！?p>　　“幫我做一件事，這是你的了?！?p>　　雷把半便士扔進帽子里，還有一角疊起的紙鈔。

　　半鎊的紙鈔。

　　……

　　地下二層的街邊快餐店，雷吃過三明治和小麥粥，看了一眼懷表。

　　5：41

　　時間快到了。

　　他放下隨手買來的區(qū)域地圖，離開快餐店，走入店邊的小巷中。

　　巷道錯綜復(fù)雜，墻上滿是廣告、涂鴉，狹窄的出租屋里透出紫紅色燈光，半開的門扉里不時傳出嫖客和妓女談價的爭吵聲。

　　雷在一家掛著紅橘子招牌的舊旅館邊停步，旅館邊，一條陰暗的小巷中空無人影，小巷深處只有一家傳出沉悶音樂聲的酒吧，酒吧外的煤氣路燈下擺著兩條鑄鐵花紋長凳。

　　看著酒吧的招牌，雷重新回憶了一下區(qū)域地圖，又看了一眼懷表，時間顯示5：50。

　　雷走入深巷。

　　路過酒吧，他目不斜視。

　　……

　　“獨身去藍(lán)胸鴝湖邊摘紫萼葵，是想送給情人嗎？”

　　“在伍德利德吃了頓晚飯，現(xiàn)在，好像要去車站搭末班車了，不過，怎么選擇了小路？”

　　艾森·唐頓看著雷的身影消失在巷道盡頭。

　　臉上的口罩被呼吸弄得濕潤了，地下城沉悶空氣里的灰塵附著在口罩外讓他很難受。

　　他不想戴上口罩，這樣讓他看起來像個肺病患者或是藏頭露尾的罪犯，前者經(jīng)常會被巡警叫住要求出示非傳染性肺病的證明，不然會被帶到醫(yī)院隔離，后者也有同樣的隱患。但沒辦法，雷上了那趟四小時一班的107號公共汽車，除非他放棄跟蹤，不然，沒有下一趟班車能讓他不被甩掉。

　　為了不被雷記住真容，他只能戴上這口罩。并且在換衣服前一直戴著它。

　　107號公共汽車上的交談，讓他知道那是個洞察力敏銳的男人，所以他得小心點兒。

　　雷的背影在巷子盡頭消失已經(jīng)超過五秒了，艾森終于走進小巷。

　　他發(fā)現(xiàn)巷子邊上有人在看他。

　　艾森沒有在意，繼續(xù)朝巷子深處走去。

　　當(dāng)他走到酒吧門口，突然有五個人跑了過來。

　　“舉起雙手！”

　　兩個人逼近過來，還有正面過來的一個男人，雙手持槍對準(zhǔn)了他。

　　另外兩人則封鎖了巷子的進出口。

　　艾森皺起眉毛，但還是舉起了雙手。

　　“我是伍德利德分局的艾伯特警長，我們收到舉報，有人在這里進行違禁物品交易，請你配合搜身！”

　　持槍的艾伯特警長分出左手，對艾森出示了警察證，然后向艾森身邊的警察打出手勢，示意他開始搜身。

　　“你們找錯人了。”艾森皺眉說，“我只是路過，你們這樣會嚇走真正的罪犯。嘿，我還有要緊事，如果不想讓你們的埋伏計劃泡湯，現(xiàn)在趕緊讓我離開！”

　　艾森的語氣讓艾伯特輕蔑地笑了，他鄙夷道：“老實點吧，男人，就算你是無辜者，也得配合搜查，這是命令！你為什么戴著口罩？我懷疑你是被通緝的罪犯，請出示你的證件！”

　　“你無權(quán)命令我，警官?！卑湫?，“但你出示了你的證件，這很公平，我會配合調(diào)查的?！?p>　　他從衣服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外觀與普通公民身份證沒有任何差別的證件，遞給艾伯特。

　　艾森有恃無恐的態(tài)度讓艾伯特遲疑了一下，他接過艾森的證件，查看過后，愣了一會，臉色變得難看又尷尬起來。

　　“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卑匕炎C件交還給艾森，“我對此表示抱歉，希望沒有干擾您的任務(wù)。如果需要幫助的話……”

　　“不必了。”艾森沒心思和這群警察繼續(xù)糾纏，快步離開。

　　穿過小巷，又回到伍德利德大街上，他左右尋找，卻沒再見到雷的蹤影。

　　“干！這群蠢豬！”

　　……

　　雷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巷子入口，紅橘子旅館邊，看著那些便衣警察離開。

　　一個警察被警長訓(xùn)斥后，留在巷外。

　　等到其他警察離開后，雷向那名警察走去，遞給他一根香煙。

　　見到警察疑惑中帶著警惕的目光，雷笑道：“別緊張，兄弟，你們是在調(diào)查什么案件嗎？我也是警察，不過今天是我的休息日，剛才我看見你們好像遇著麻煩了。”

　　警察接過香煙，神色還有點兒懷疑。

　　雷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證。

　　警察這才放下警惕，用雷的火柴點燃了香煙，郁悶地說：“不是什么大案，下午有個乞丐提供了一起匿名舉報。舉報人自稱是一名隱藏在邪士中的臥底，想與警方合作?！?p>　　“這種消息可信度通常很低?！崩渍f。

　　“沒錯，但如果是真的，那將是一起大功。錯過的話，警司真的會剝了我的皮?！本煺f。

　　“但他怎么證明自己的誠意？臥底可不能隨便暴露身份?！崩讍?。

　　“他說自己會在六點鐘左右引來一個攜帶了異常物品的販子，沒錯，就在那個酒吧前面。他說那是一個戴著口罩的癮君子，媽的，但剛才……”

　　“剛才？”

　　“剛才我們他媽的逮捕了一個戴口罩的家伙！一個正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異常調(diào)查員！我他媽的一定是被人耍了！”

　　警察把香煙吸到只剩煙屁股，扔在地上，罵罵咧咧地用鞋底碾滅了冒煙的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