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剛話落,屋子里忽然變得落針可聞,眾人都不說話了,顯然是被他的話震驚到了,誰都沒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語的牛剛會說出來這樣一番話。
李洪看了看牛剛,隨即瞅著錢忠問道:“錢叔,您是長輩,您說該留還是該走?”說完之后,李洪靜靜地等待著錢忠的回答。
只可惜錢忠依舊是瞇著雙眼,一副耳聾眼瞎、不懂言語的模樣,聽了李洪的問話反而把眼睛瞇得更窄了。
李洪雖然心里鄙視這個古怪的老頭兒,卻也不得不嘆服錢忠的執(zhí)拗。
能為了老主人的血脈傳承,隱姓埋名在東北這等荒蕪之地二十多年,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也不知道這是奴性還是一諾千金的美好品格,反正李洪是干不出來這種事兒,太二。
錢忠不說話,那作為少掌柜的他就得站出來安定人心,否則人心惶惶也不利于隊伍的建設(shè)。
雖然隊伍里一共也沒倆人...
目前橫在李洪面前最重要的問題,主要是海洛因馬上就能出成品,一旦中途停止,雖不至于前功盡棄,卻也多出許多波折,李洪不想因為官兵的到來改變他的計劃!
想了想,李洪說道:“無非是幾個阿哈奴隸,看把你嚇得,以前你牛剛殺人全家的膽量呢?都他娘的被驢吃了?”
“我...”牛剛剛說話就被李洪打斷。
“你什么你!要是害怕就趕緊滾蛋,回你那山溝溝里跟你老爹過安穩(wěn)日子,莫說我沒給你生路,現(xiàn)在想走我不攔著,想好了告訴我!”
牛剛有些不服氣的解釋道:“他們是官軍...”
“呵!官軍,你李爺殺的就是官軍!”李爺使勁兒一拍桌子,霸氣側(cè)漏的說道。
牛剛和牛強(qiáng)畢竟是老實農(nóng)民出身,他們雖然身強(qiáng)體壯、會一些粗鄙功夫,卻也脫不開普通人的范疇,既然是普通人,那么就不可避免的有七情六欲。
李洪可以理解他們的恐懼心理,但是理解歸理解,卻不代表他能諒解這種行為。
收牛家兄弟為手下是李洪前身的選擇,所以李洪本身對牛家兄弟并沒有多大的期望,無非就是個手下,用多用少都能用,只要聽話就行。
然而就李洪目前的觀察,牛家兄弟的表現(xiàn)卻讓他失望透頂。
李洪不怕有野心的手下,只要他的能力可以駕馭住野心,就能為李洪所用。
老大牛剛看似粗狂實則心細(xì)如發(fā)、面忠實奸、膽小懦弱。
老二牛強(qiáng)比他哥哥要好許多,為人忠厚誠實,雖然顯得木訥老實,卻也可靠好用。
這兩兄弟有一個共同的缺點(diǎn)就是能力不足。
能力不足,心思卻多的很,這就令人討厭了。
總而言之,牛家兄弟可成小事,卻不可共大業(yè),李洪已經(jīng)在心里將這兩個手下淘汰了。
...
商量不出結(jié)果,眾人便不再商量,屋里一時間陷入沉靜,羅瘸子因為受傷后精力不足所以睡著了,過了一會兒,牛家兄弟也雙雙告辭回房,只剩下李洪和錢忠二人。
李洪斜眼看了看老頭兒,本想說兩句話緩解一下氣氛,張了幾次嘴卻又重新憋了回去。
哪成想錢忠卻忽然說道:“想說什么就說吧,老頭子聽著呢!”
李洪倒也沒矯情,笑著說道:“沒什么,就是想問問錢叔這幾天一直跟著我到底是為什么?難道真是想讓我找個婆娘給李家傳宗接代?”
李洪有些琢磨不透錢忠的想法,按理說,像他這樣鳩占鵲巢之人被錢忠一掌拍死都實屬正常,可是錢忠卻偏偏不這樣做,除了前幾天在紅塵客棧中與李洪的鐵甲尸有過交手,往后數(shù)天卻一直沒有過其他動作,他只是每天跟在李洪身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臉上面無表情,你說他這到底是要干什么?李洪已經(jīng)被他搞得崩潰了!他嘴上雖然是說不怕錢忠,但是心里卻很是發(fā)毛??!
這他娘的比鬼都嚇人?。?p> 李洪也不是沒考慮過先下手為強(qiáng),問題是他估算了下雙方的戰(zhàn)力,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打不過他!
打不過,跑不了。
絕望的一匹...
“老朽豈敢逼迫少掌柜找婆娘,如果少掌柜想讓老朽離開,那這次事了老朽就回客棧?!卞X忠說完,也不再多解釋什么,轉(zhuǎn)身便離開了房間。
獨(dú)留下一臉懵逼的李洪。
少...少掌柜?
老頭這是又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了?
還是這幾天發(fā)現(xiàn)李洪并非是鬼魂附體,所以不再糾纏不休了?
想不通??!
李洪索性不再多想,他又坐了一會,見羅瘸子依舊沉睡著,便沒再多待,也起身離開了。
床上,沉睡中的羅瘸子忽然手指顫動,嘴角一縷彎曲緩緩出現(xiàn)。
......
......
卯時,天邊已經(jīng)微微泛起了紅霞,劉家莊內(nèi)已經(jīng)升起了炊煙,早起的村民甚至都吃過早飯準(zhǔn)備出門了。
街邊,一家餛飩店剛剛拆下門板,年老的店家睡眼惺忪,張著嘴使勁兒打著哈氣。
店家剛將手中的門板放下,遠(yuǎn)處便響起了陣陣馬蹄之聲,轟隆隆的馬蹄聲在靜謐的莊子中傳的老遠(yuǎn),店家朝遠(yuǎn)處望去,只見一行十多人皆手持兵刃、身穿黑衣,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店家只是個尋常村漢,他哪見過這個陣仗,連忙搬起剛卸下來的門板想重新關(guān)上門,然而他剛將門板扣上,騎士便已到了門前。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一人上前大力敲門。
店家膽戰(zhàn)心驚的倚靠著門板,連呼吸聲都不敢傳出。
“開門!”騎士接著又喊道,餛飩店里依舊無聲無息。
店家根本就不敢回聲,只是不停地祈禱太上老君保佑。
“把門踹開!”一個坐在馬上的騎士忽然出聲,左右連忙下馬上前,連帶著敲門那人,三人用力一腳蹬向大門,躲在門內(nèi)的店家剛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大力襲身,整個人瞬間就被踹飛了出去。
“媽了個巴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適才說把門踹開的那名騎士飛身下馬,嘴里罵罵咧咧的說著臟話。
騎士身后,一個面色黝黑,眉心上長著一道八字痕的中年男人騎坐在馬上一動不動,除了此人,周圍還有十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