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姐妹敘話
“妾見過王妃!”林柔倩走到近前盈盈一拜。
秦顏月伸手扶了一把,客氣笑到:“妹妹有著身子就不必拘著了,快坐吧!”
“多謝王妃姐姐!”
她起身來,田媽媽便連忙來扶,生怕她摔著。
“今日感覺如何,可有什么不適?孩子可還穩(wěn)妥?”見她由著田媽媽扶著,秦顏月以為她的身子有不妥,是以關懷一句。
林柔倩頓了一下,緊了緊放在小腹的手,“不曾有什么不適,只是這兩日總想著孩子生下來是什么樣,可愛不可愛,以后會不會聽話,思慮太多,睡得晚了也便容易疲乏,田媽媽她們也便小心翼翼的。”由田媽媽扶著坐了,林柔倩笑著應到。
“如此就好,我還擔心你是第一胎,害喜難受?!?p> “她們自知道妾有孕,便事事小心,王妃姐姐怎么也同她們一樣將妾看成面人了,妾好著呢!”
“你現(xiàn)在可不就是一個面人么?平日里頭玩鬧都要小心,若磕著碰著記得立時召了御醫(yī)瞧。”秦顏月的目光落在林柔倩的肚子上,笑著道:“我聽說婦人有孕都會害喜,或什么都不想吃或改了口味,你可有什么反應?”
林柔倩微微一笑,“想來是這孩子體諒我懷他辛苦,不曾鬧騰我呢!”
一邊與秦顏月閑聊一邊觀察她神色,見她與自己說話時輕松自在不見半點兒虛偽做作,林柔倩一顆心沉到水底,真是會做戲的,她竟絲毫看出她心思深沉。
這樣想的不只有她一個,見秦顏月與林柔倩嘻嘻笑笑言笑晏晏,絲毫不見有害人之心,田媽媽都對她心生佩服,難怪她這么多年都沒能瞧出來她有什么不妥,原竟是個這樣深城府的,她們便是栽在她手里也是不冤枉。
好在這一次她們已經(jīng)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不會受她算計了。
心中暗暗將她這般虛偽模樣記下,林柔倩臉上的笑愈發(fā)柔和,“姐姐,明日就是落花節(jié),姐姐可挑好了盛會要穿的衣裳?”
“衣裳自然是挑好了,王爺親自挑的料子呢!”說到這里秦顏月看著林柔倩遺憾的道:“可惜了,本以為這一次能帶著妹妹一同去,卻不想妹妹有了身孕勞動不得。”
林柔倩看著她臉上和熙笑容,心中冷笑,她還記得昨日她在假山后頭聽見秦侍妾與其他兩位侍妾嚼舌根說的話,她本是恨毒了她去落花節(jié),如今卻能裝出這般模樣來,真是披了一張好皮子。
“姐姐說笑了,即便是王爺抬舉,妾這卑賤身子也不能夠去的得那樣的盛會,怕是污了貴人的眼。”
她知道這京城貴人喜歡她的人一個都沒有,她去可不就是礙眼。何況眼前這位心思何等毒辣她怎敢觸她的霉頭。
“妹妹這便是自輕自賤了,妹妹如今懷著益王府里頭的第一個孩子,身子貴重,便是什么樣的地方也是去得,只是王爺體諒妹妹,想著落花節(jié)人來人往不甚紛擾才不帶妹妹去,妹妹可別多心?!鼻仡佋乱娝@般幽怨勸了兩句。
“多謝姐姐開解,妹妹無礙,妹妹只是一時看清了許多事,生出些感慨罷了。”說著便露出一個笑來。
秦顏月見她笑了也便罷了,轉(zhuǎn)了話頭與她說著些旁的,要緊便是體貼她的肚子,三句不離孩子。
對秦顏月的體貼入微以前有多么感動現(xiàn)在就有多么厭惡,看不得她這般惺惺作態(tài)林柔倩略坐了坐找了一個借口便離開了。
走的遠遠的了,林柔倩才大松一口氣,扶著假山,捏著帕子擦了手心里頭的冷汗,“果然是個心機深沉的,我竟半點兒看不出她的心思!”
林柔倩表面看著一臉平常,實則早就生了恐懼,能堅持到現(xiàn)在才變臉已經(jīng)是極限了。
“是呀!誰能知道看似溫和的王妃竟是那樣的可怕,今日奴婢面對著王妃,看著她對著我笑,總是不自覺的害怕?!?p> 田媽媽這話不假,她的確心有余悸,也不知怎的,今日對上秦顏月眼睛時她總覺得那雙眼睛像是看透了她,讓人心里發(fā)毛。
林柔倩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無論如何走這一趟也算值得,好歹是看清了她?!?p> 之前即便嘴里信了田媽媽的話心里到底還是心存僥幸,如今卻是清明了,秦侍妾口中她那么恨她,認為自己不配身份去落花節(jié),在自己面前她卻用那樣遺憾的語氣感嘆,讓她不信她心有邪念都不行。
想起今日秦顏月看著她肚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孩子,她就覺得不寒而栗。
殺母奪子,她恐怕真是這樣打算的。
“姑娘,如今您算是真心信了我的話吧?”
林柔倩今日走這一趟的目的她自然知道,不過就是對秦顏月還抱有期望罷了,如今有了這一遭,她也該心死了。
“我是該信了,真相擺在面前怎能不信?!?p> 林柔倩臉上神色復雜,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傷心。
昨日她從芯兒口中得到消息,說王爺昨日本欲陪著王妃用膳不來看自己,是被王妃勸來的,她心底里對她又升起一些希望,但愿是德妃娘娘得錯了消息,卻被今日晨起眾侍妾前來小月閣送禮之事潑了冷水,經(jīng)田媽媽指點她才明了秦顏月勸王爺來她這里并非因為她心疼自己,而是為她自己籌謀。
在小月閣聽到碧琴那句早有預料她會到來的“林姑娘怎么還沒有來?”的時候她新生的希望便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見到秦顏月時看她雖然說著關心自己身體的話,卻時時刻刻都盯著她的肚子,她就明白她的希望沒有了。
經(jīng)過今日的事情,她是真的信了,信了她真打算殺母奪子。
想來若不是為了孩子,她也不肯紆尊降貴在她面前來吧!
她記得以前她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放在王府里頭的擺件兒,不驅(qū)趕不收攏,見王爺喜歡就這么由著她,雖不曾為難自己,但她卻也真沒有將自己看在眼里,就如前兩日在宮中一樣,不欺負她,卻也不照顧她,只在她有用的時候拿出來擋一擋災,由著她野生野長罷了!
有了這個孩子,她卻全然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