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富二代不都面子比天重,動不動就用錢砸人么。
POLO衫沒料到陳佳音不照套路出牌,看見警察先慫了一半,這會兒兩人又是感謝又是煽情,聊的特別好,他更著急了,又說陳佳音血口噴人,又喊官商勾結(jié)。
反正來來回回車轱轆話,一口咬定陳佳音看上他老婆的科研成果,趁懷孕把人開了,品德惡劣,沒有下線。
陳佳音想了一圈,最近沒有人事變動。才想問這人老婆是哪位,二師兄終于從人群里擠出來,小跑到她身邊,小小聲說:“他好像是劉師姐的老公?!?p> 這人一聽,好像得到什么赦免,沖眾人高呼,“你們聽見了,她承認(rèn)了,她承認(rèn)了!”
陳佳音是參加過劉師姐的婚禮的。她記得師姐夫是個很靦腆的人,司儀叫他說句肉麻話,他自己先羞紅臉。
和眼前這人一點不像。
陳佳音突然很好奇,問道:“你想要什么?”
師姐夫沒想到她承認(rèn)的這么爽快,怔愣片刻,得意道:“‘萊佩’二代以后的產(chǎn)品,都是在我老婆的研究成果上做出來的,我要求這些產(chǎn)品三分之一的分紅,不過分吧?!?p> 他理直氣壯道,“對了,要稅后的,你得給我們把稅繳了。還有,我要新產(chǎn)品的共同開發(fā)權(quán)?!?p> 陳佳音神色不變,“可我們新產(chǎn)品已經(jīng)研究好了,馬上投入生產(chǎn)了,你要開發(fā)權(quán)做什么?!?p> 師姐夫給問住里,臉色變了幾變,又蠻橫道:“你管我做什么,我拿去賣錢不行嗎。反正不能便宜你這種人渣富二代!”
太氣人了!
二師兄已經(jīng)攥緊拳頭,恨不得上去捶死這人。陳佳音倒神色如常。她總結(jié):“所以,你就是要錢唄?!?p> 師姐夫脖子一梗,“我、我是為我太太討個公道——”
“要公道是嗎,我給你?!标惣岩裘佳垡怀粒骸皠熃闶俏肄o退的?!?p> 劉師姐也是鄒教授的學(xué)生,陳佳音當(dāng)年忽悠,哦不,是帶整個師門自立門戶時,她給打包來了。
劉師姐業(yè)務(wù)強(qiáng),性格好,是公司的重要人才。所以,得知她懷孕之后,陳佳音大方批了四個月帶薪產(chǎn)假。
月薪一分不少,和她上班時一樣,并保留她的職位。
但產(chǎn)假之后,劉師姐變了。
她態(tài)度敷衍,消極怠工。起初陳佳音以為她沒調(diào)整好,找她談了幾次。她每次當(dāng)面承諾的挺好,回去卻沒任何改變。
后來陳佳音發(fā)了火,她才說出實話。
劉師姐想陳佳音開除自己。
“雖然你的月薪只有師姐的三分之一,但你認(rèn)為自己太太在外面工作讓你很沒面子,你認(rèn)為她該在家照顧老人小孩?!?p> “你教師姐消極怠工,想讓我主動辭退她。照公司章程,像她這樣的員工,公司會賠償三個月工資?!?p> “我給師姐這個人情,工資也賠了。這些賬目公司存了記錄的,你隨便查?!?p> “至于師姐的科研成果,首先,是屬于公司的,這一條她的入職合同里寫的明明白白。第二,我給過她獎金——”
陳佳音聲音依舊平平淡淡的,“——你父母那輛黃色奧迪,不是拿用這筆獎金買的嗎。順便說一下,那顏色真的很丑?!?p> 在周圍人鄙夷的目光下,師姐夫臉色難看,卻依舊梗著脖子嚷,說陳佳音血口噴人。陳佳音懶得理他,給‘實音’律師團(tuán)打了電話。
等警車浩浩蕩蕩走了,二師兄雙腿一軟,“我的媽,嚇?biāo)牢伊??!?p> 他狗腿的給陳佳音又捏脖子又捶腿,“老板就是老板,老板您辛苦啦,老板您是太陽,您的光輝照亮我前進(jìn)的路!”
他一夫當(dāng)關(guān)了一早晨,看起來十分狼狽。陳佳音左右看看,確定只是精神受創(chuàng)才放心。她問:“怎么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
二師兄被陳佳音壓榨慣了,突然休息,渾身難受,于是主動來公司加班,順便蹭網(wǎng)蹭電。
哪想人還沒進(jìn)實驗室,突然來了群拿攝影機(jī)的人,邊推搡看門大爺邊往這邊來。一看見他這大活人,喪尸圍城似的撲過來。
實驗室和大門間隔了道帶密碼鎖的磨砂玻璃門,這時沒全合上。二師兄一邊害怕,一邊把大爺塞進(jìn)去,一邊叮囑他按警報鍵,還得堵上那條縫。
兩人把大爺放出來,安慰了幾句,大爺又去巡邏了。
陳佳音說:“大爺年輕那會兒混少林寺的,后來犯色戒給趕了出來。剛才要換你躲進(jìn)去,這會兒我就得賠他們十幾個人的醫(yī)藥費。給我省了錢,你做的很對?!?p> 二師兄琢磨了一會,“你是不是內(nèi)涵我?!?p> 陳佳音看著大爺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沒有,是歌頌?zāi)惚W×死习宓牧慊ㄥX?!?p> 二師兄撓撓頭發(fā),還有些不好意思。過了一會兒,他說:“我以為,我們是個充滿陽光的行業(yè)。
‘萊佩’是殘聯(lián)和福利署的重點合作單位,政府每年撥款的那種。陳佳音他們團(tuán)隊很爭氣,天天有進(jìn)步,年年有驚喜。今年更不得了,研究有了突破性進(jìn)展。領(lǐng)導(dǎo)們高興壞了,慶功宴辦起來,新聞里點名表揚。
但事情得辯證著看。
再怎么慈善,‘萊佩’也是一家公司,能盈利,有對手。新聞一出,占便宜的,搗亂的,渾水摸魚的,紛紛找上門來。
“你那么怕麻煩,為什么同意上新聞。”二師兄不解,“話說回來,你讓他們坐牢?”
陳佳音說:“他們敢做,就得承擔(dān)后果。”
“到底是劉師姐的老公?!倍熜钟谛牟蝗蹋且黄鸪钥费什说膽?zhàn)友呢?!八依锼膫€老人,一個小孩,還有劉師姐,七口人就靠這一個人過日子呢。”
二師兄向來專心科研,不大食人間煙火。陳佳音沖他翻個白眼,“他們一伙人,你怎么只擔(dān)心劉師姐家?!?p> “其他人可能更慘。也許誰家有得絕癥的孩子,誰家借了高利貸,再不還錢就切腎,他們更可憐。所以我們怎么辦,不該報警嗎?!?p> “幾十億的投入資金,六年沒日沒夜的研究,白白給他們?”
“不不不,我,我們,他們?!倍熜帜E半天,憋出一句,“他們,真是來偷咱們技術(shù)的?”
陳佳音又翻白眼,拿攝像機(jī)進(jìn)別人實驗室,不是商業(yè)間諜,難道特意來合影留念。
二師兄只是不愿把人想的太壞,心里也是明白的。他換了個話題:“你說,劉師姐知道嗎?”
不等陳佳音回答,他又沮喪的說:“她肯定知道,不然她老公的門卡哪來的。她當(dāng)初多好啊,又溫柔又善良,這才幾天,怎么說變就變。”
說起溫柔善良,他又有點慶幸,“還好警察來的及時,你不知道,我特害怕你沖下來揍他們——不對誒,劉師姐走了兩三年了,門卡怎么還能用?!?p> 陳佳音已經(jīng)沒空關(guān)心劉師姐的門卡了,她想起另一外件事:
今天早晨,自己,鎖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