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為這次談判,他有意收集資料,知道這位女總裁至今單身,家里忙著為她安排了不少青年才俊。
既然這樣,David Chow先生想,自己年輕英俊的男助理是不是也有機會討得她的歡心。
或者,如果她愛好小眾,那么,他溫婉的女助理是不是也有機會。
總之,在他看來,女人終究是感性生物,總會為虛無縹緲的情感奮不顧身。他很尊重她們的勇氣,但由她們來做一個行業(yè)的領頭羊并不合適。
男助理會意,立即上前一步。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被姑娘搭訕是家常便飯。他也知道自己哪個角度好看,微側過頭,堆滿微笑,才想自我介紹,陳佳音已經坐下,并且示意他們也坐。
她壓根沒看他一眼。
David Chow和男助理什么反應不提,女助理先嚇出一身冷汗,干啥玩意兒,嗨真要我獻身吶。偷偷打量陳佳音,也、也不是不能接受吧。
陳佳音注意幾人神色異常,狐疑的看著他們。David Chow到底是老油子,坦蕩一笑,“陳總好,我是David Chow——”
“我知道您?!标惣岩粜χ退帐郑罢漳鷩业牧晳T,我該稱呼您MR.Chou對吧。冒昧問一句,您姓周還是趙?”
David Chow知道,翻舊賬的時候到了。他只能裝傻,扯出個比女助理還僵的笑:“入、入鄉(xiāng)隨俗,名字只是代號,按您的習慣就好。”
和想象的不同,陳佳音沒有翻臉罵人,她說:
“您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期待和您見面。”
“貴公司的產品非常棒,一直是我們的榜樣。我不是說客套話,就我個人而言,真的很
感謝您和公司對整個行業(yè)的貢獻。”
男助理來中國不久,關于語言的藝術學的并不透徹,以為陳佳音真的欣賞他們公司,臉上不禁露出幾分得意。
MR.Chou卻是個中國通,他和女助理隱蔽的交換了眼色:
只有勝券在握,才會贊美對手。這是贏家的風度,并不是陳佳音的善意。
David Chow強打起笑容,“陳總,我們這次是來,是希望和您能達成戰(zhàn)略合作?!?p> 女助理聞言,拿出準備好的策劃書,男助理從她手里奪走,搶先一步送到陳佳音手邊。
陳佳音只是指著桌子,示意他放下。
她甚至沒看他一眼。
策劃書很厚,陳佳音草草翻過,“你們錢給的很大方嘛。”
她的中指無意識敲擊桌面:“你們想要什么?!?p> 她如此直接,David Chow也不繞圈子了,“技術。我們想技術共享?!?p> 二師兄路過員工休息室,小秘書正好從里頭出來。兩人一碰面,作為一名開朗的技術宅,二師兄很本分的紅了臉。
小秘書舉著外賣問:“吃炸雞嗎,有快落水哦?!?p> 二師兄羞澀的點了頭。
小秘書快樂的把外賣放在桌子上,“幸好有你,我買了五份兒童套餐,大家都嫌口味太甜,真挑食。”
二師兄繼續(xù)羞答答的,“你買這么多干嘛。”
小秘書指著桌上孤零零一杯橙汁,“BOSS要的那種吸管,只有這家店的兒童套餐才有。”
一看見那紅綠相間的拐棍糖狀吸管,二師兄也不裝自閉了,崩潰的喊:
“你買這倒霉玩意干嘛。我跟你說我紅綠吸管過敏,一看就犯癲?!?p> “Boss點名要的。”小秘書別稱‘人間八卦精’,公司里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
“什么情況?”她問,“里頭有事?”
“靖康恥,家國恨!”
二師兄憤慨,“陳佳音怎么回事啊,說好一起做鐵骨錚錚的漢子的,她忘了當初那老娘炮怎么羞辱我們的。”
作為一名女性,小助理很不喜歡罵人帶娘。才想抗議,二師兄已經噼里啪啦講起當初艱難的創(chuàng)業(yè)史。
與其說冷門,人工耳蝸這行其實更適合‘小眾’這詞,目標市場小眾,消費群體小眾,從業(yè)人員更小眾。
就算現(xiàn)在,又有政府扶持,又是潛力市場,研究這手藝的人也不多,更別提‘萊佩’創(chuàng)建那會兒了。
那時全國還沒一家正經的耳蝸公司,全世界就美國、澳大利亞和奧地利三個國家能做這東西——就是現(xiàn)在,全世界也只四個國家生產人工耳蝸。
不管哪行,研究總是一筆很大的開銷,陳佳音把老陳的貸款花個差不多了,只能出去拉投資。
那時他們手里有個很牛的項目,就是鄒教授被校領導剽竊的‘超薄片’技術。這項目多牛呢,即使現(xiàn)在,別家公司還沒研發(fā)出來。
經過分析比較,眾人一致認為澳大利亞那家公司很可以,又紅又有實力的樣子,便小牛犢子似的上門了。
別看現(xiàn)在‘萊佩’的員工去哪里都有排面,給人敬著哄著,但是創(chuàng)業(yè)那會兒,哪是一個慘字能形容的了的。
二師兄既然排行第二,上頭還有位當家做主的。沒錯,這人就是在‘萊佩’創(chuàng)業(yè)史上留下不可磨滅功勛的男人,大師兄。
大師兄是典型的理工男,內向且嘴笨,不擅與人溝通,但凡有別的選擇,也不能是他做為此次談判的主力軍。
但是沒辦法,真沒人了,誰叫他是大師兄,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那天他們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負責人姍姍來遲,說好不容易空出十分鐘給他們。大師兄到底頭回做這事,一緊張,張口把人家的Last Name給口譯成中文。
對方不是個有涵養(yǎng)的人。或者說,他們不配對方的涵養(yǎng)。負責人噼里啪啦一通罵,又嫌他們沒禮貌,又嫌他們沒文化,給幾人罵的頭都抬不起來。
那負責人是會中文的。幾人在技術交流大會上聽過他滿口京片子。但這次會面,他只講英語,偶爾摻幾句法文。
那時陳佳音左耳剛做完耳蝸手術,還沒開機,全靠右耳的助聽器撐著。
英語是高頻音,助聽器其實是聽不見。但她會讀唇。她不但會讀英語,法語和德語也會。
二師兄是個英語渣,四六級和期末考全靠師兄師姐突擊才能低空掠過,但他游戲打得好,經常去國外服務器浪,因此精通各國罵人話。
他聽出那負責人不用法文說人話,正想告狀,沒想到師妹沉默了,然后翻譯成別的溫和的句子。
他們看見彼此眼中隱忍的憤怒。他們決定向大師兄隱瞞這事。
大師兄不懂法語,那負責人的英文足夠讓他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