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好好好,馬上就告訴你。這么沒耐心嗎。”灌了口紅酒,田成錦竭力維持微笑面孔,“真無情,哪怕假裝關心我?guī)拙淠??!?p> “田語桑,過的不好?!?p> “他不是一直想當明星嗎,他到處說自己是小陳公子,借你家的關系,還真給他混進娛樂公司了。”
“你也知道,他很會討人喜歡,一開始混的不錯,甚至要出道了。但后頭就不行了,他給雪藏了?!?p> “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他玩弄大股東千金的感情?!?p> “他之所以能出道,是勾引了股東千金?!?p> “他靠人家姑娘上位,又覺得姑娘沒利用價值,轉頭把人甩了?!?p> 田成錦搖頭:
“真是爛泥糊不上墻?!?p> “你知道的,田語桑這人,說好聽點是積極樂觀,其實就是志大才疏。天天嚷著自己是大明星,唉,也只有你們由著他?!?p> 他原來是看不起糖糖的。陳佳音很失望。
雖然田成錦不是個人,但她總以為,至少對糖糖,田成錦是真心的。
也好,你們都不要他,以后糖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她壓根不相信田成錦的話。
田成錦還在喋喋不休:
“……他一直在酒吧混著,非常墮落,現(xiàn)在還給人包養(yǎng)了。那富婆對他不錯,也喜歡他,還送他一輛大G……”
……
流言不一定止于智者,但一定起于智障,并且傳于智障。
擁有大G的富婆覺得自己真是中邪了,竟然妄想狗嘴里吐出象牙,和這種人浪費時間。
她要離開的意圖太明顯,田成錦立即換了個話題:
“我知道你不想聽,但這就是事實。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沒意義的事了,我們聊點別的?!?p> 他笑容寬厚起來:“你把‘萊佩’經(jīng)營的很好?!?p> 他又把自己當成陳佳音的家庭教師了,話里不自覺帶上長輩的指點:
“但是,你商品價格定的太低。明明有更大的利潤空間,為什么要放棄。你的產(chǎn)品并不是什么玩具,人們既然肯花錢買,說明他們一定需要,為什么不把價格提上去,反正他們一定會買的?!?p> 他的笑又變得寵溺而無奈,仿佛對面坐了個犯傻的小孩子。陳佳音這時才想起來,他一整晚都是笑的。
“——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些?!笨闯鏊d趣缺缺,田成錦再次轉換話題:“我想問的是,你準備什么時候接手‘實音’?”
他湊近了些,神秘兮兮的說:“你還不知道嗎,最近這段時間,陳佳信和‘實音’高層來往密切。”
陳佳音當然知道。
直到昨晚,陳佳信在還跟她抱怨,說他跟陳佳言忙活半天,接觸了好幾位董事,屁也沒打聽出來。
“叔叔還沒讓你進‘實音’的意思嗎。”田成錦遲疑道:“也是,也是能理解的?!?p> 他指著自己耳朵,“畢竟你……,而且你是個女孩,終究要嫁人的?!?p> 他開玩笑一般,“都說女生外向,叔叔可能對你不放心吧?!?p> 陳佳音聽出來了,這人是挑撥離間來的。
陳佳音突然想起那個穿新衣服的國王。
都說蠢人最惹人討厭了。
如果一個人笨,多少還些呆萌可愛,但蠢不行。蠢是絕癥,是骨髓里冒出的惡臭,叫人一刻也忍受不了。
偏偏面前人還不自知,甚至暗自得意:
“阿姨從去年開始著急你的終身大事,對不對?!碧锍慑\說:“真奇怪,為什么是去年。如果她真想為找個好婆家,不該在你更年輕的時候為你準備這些事嗎,那樣你選擇的范圍也大一些。”
陳佳音大概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了。她不是頭一次聽說了。在別人眼里,他們家充滿算計,每時每刻都上演宮心計。
還以為有什么新花樣。陳佳音想,為聽過的故事浪費時間真不值得。
她又想,國家什么時候能頒布法律,規(guī)定蠢貨不準生小孩。
真的很耽誤體驗人生。
她起身要走,田成錦話還沒說完,當然要攔下她。
“音音,如果你想要‘實音’我可以幫你。我和以前不同了,我——”他刻意停頓,顯得有些羞澀,“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身份,地位,還有錢,我比那些男人都優(yōu)秀,如果——”
“如果我想要什么,不用去爭,也不用搶。只要我想要,就會有人送來我手上,還擔心慢一步,惹我不高興?!?p> “你不懂,對吧。”陳佳音輕蔑的看他,“你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田成錦急了,往前一步,把陳佳音的路堵的嚴實:
“陳佳音,你還不明白嗎,陳聞道根本不想把公司給你?!?p> “不管你多努力,多優(yōu)秀,他根本看不見。他只當你是廢物,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你。只有我——”
放下包,陳佳音拿起田成錦帶來紅酒。
她沒有打人,只是沉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很滿的一杯,那些暗紅的液體溢出來,淌到潔白的蕾絲桌布上。
田成錦不自覺地閉了嘴,困惑的看向她。
然后,他被潑了個兜頭滿臉。
兩人距離很近,他像挨了個鮮紅的巴掌。
在桌布上抹干凈手,陳佳音重新拿起包。走之前,她鄙夷道:“你也配?!?p> 然后,她聽見田成錦的笑聲。
那聲音里的情緒太過復雜飽滿,所以很難聽。
“陳大小姐還不知道吧,我收購了‘實音’大耳機部?!?p> 他滿臉紅色,卻沒有擦,看起來有些猙獰,“你看不起我,沒關系,好事多磨。陳佳音,以后我們會經(jīng)常見面的?!?p> 陳佳音聽得清楚,卻沒有停下。也沒回頭。
等她背影完全消失,田成錦狠狠抹了把臉。他本來想掀桌泄憤的,但想起自己現(xiàn)今的身份地位,只能堪堪住手。
‘容與道’收費昂貴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這邊鬧出這么大動靜,其他客人竟毫無察覺。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跳躍的燭火在他眼睛里燒成一片。
他永遠記得,入職那天,面對人才濟濟的大耳機部,心中的自卑和向往。他曾為自己成為其中一份子而驕傲,但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他的能力絕不僅僅于此。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實音’是他深夜里也不敢肖想的夢,現(xiàn)在,這個夢該實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