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田爺爺看著還挺不好意思,看來是真想知道。偏他嘴上犯倔,“我就是閑著沒事,才不是真的想聽?!?p> 田語桑不自覺的抿著嘴,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這時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自己浪費(fèi)了許多年的時光。
拋棄家人,沒了朋友,丟了夢想,每天渾渾噩噩的睡覺、起床。他破釜沉舟的出發(fā),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竟什么也沒有。
心底猛地躥上一股酸澀。他安慰自己,大多數(shù)人的一輩子就是這樣過去的。但他明白,不是這樣的,他的一生不該這么過。
也許,現(xiàn)在到了糾正的時候。
“現(xiàn)在聽不了的。”他說:“我跟公司解約之后,他們封殺我,不許我發(fā)歌了?!?p> 田爺爺很氣憤,“他們怎么這么壞。”
田語桑也氣憤,“他們就是很壞,不然我不會跟他們解約?!?p> 他抱著田爺爺,“不過您別擔(dān)心,我有新公司了,我自己做老板呢,我很快就可以發(fā)新歌了,到時候我親自唱給您聽。”
田爺爺不懂娛樂圈的事,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你要快點(diǎn)。我怕……”
他剩下的話并未出口,田語桑知道他怕什么。
他自己也害怕。
他都不敢想象,爺爺可能聽不到他的歌,。他甚至不敢想這個可能。
晚飯時間,陳佳音家。
糖糖今天很不對勁。陳佳音端詳著飯桌對面的田語桑,腫么心不在焉的。偷偷瞄一眼手機(jī),群里風(fēng)平浪靜。她踢他小腿,“你腫么了?!?p> 她用力很輕,撓得田語桑很癢。
反正也吃不下,他干脆放下筷子,“如果我跟你說,我要站在舞臺上,我要組男團(tuán),你覺得怎么樣?!?p> 陳佳音疑惑的看他,“什么怎樣,你不是一直在做嗎?”
“我是說,我親自——”
“你忘了那個百萬點(diǎn)擊量的出道MV了?”陳佳音也放下筷子,“知道說明什么,說明大家都喜歡你,你就該站在舞臺上,而不是做個幕后工作人員?!?p>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你為什么認(rèn)為自己更適合幕后。有什么不不堪回首的往事?”,陳佳音夸張的拋個媚眼:“說說唄,姐姐安慰你。”
田語??逑录绨颍啊懔?,吃飯吧。”
“我本來沒覺得有什么,可你這反應(yīng),看來是有什么的?!标惣岩粽酒饋恚瑲膺葸莸呐淖雷?,“吃什么吃,現(xiàn)在是吃飯的時候嗎!”
餐桌上不談?wù)率抢详惣壹矣?xùn),于是兩人轉(zhuǎn)移陣地,挪到客廳。
肉粉色的地毯絨絨的,踩上去依舊舒服。田語桑拘謹(jǐn)?shù)淖鲈谏嘲l(fā)上,腳下忍不住蹭了幾下。陳佳音不高興了,“田草莓,聽我講話。”
田語桑抬起頭,乖巧的眨眨眼,放軟了聲音叫她:“耳朵?!?p> 陳佳音不可思議的坐在他聲旁,“是多黑的歷史哦,你竟然想萌混過關(guān)。天啦,你得有二十年沒撒過嬌啦?!?p> “我才沒有?!碧镎Z桑惱羞成怒,把她攬在懷里擼。鬧了一會兒,田語桑說:“我只是……”
陳佳音這會兒還在他懷里,她的背貼著他的胸膛,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見他在耳邊輕輕的嘆息。
“我仔細(xì)想過了,我也不是怕站在臺上?!?p> 陳佳音玩著他好看的手指,“你當(dāng)然不怕啦,你從小就喜歡給大家唱歌嘛。”
“……也對?!碧镎Z桑在她耳邊低低笑著,“我就是喜歡舞臺,我就是想叫大家仰望我。以前想,現(xiàn)在也想,估計將來還是想,我要否認(rèn)就太虛偽了。”
陳佳音拉起他另一手,用指腹摩挲著上頭微微凸起的筋脈和血管,“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你寫歌沒問題,也不恐懼舞臺,那問題出在哪?”
田語桑又是沉默,陳佳音只能感覺耳邊略微急促的呼吸,吹的她耳朵癢癢的。她在他胸口蹭了蹭,“說嘛,說嘛?!?p> 田語桑從來都對她沒辦法,而且,他也確實希望有人能聽他說說話。
“……我,我被封殺之后,給我爸打了個電話?!?p> 一聽到田語桑提他爸,陳佳音立即警惕起來。她離開田語桑的懷抱,坐在他對面,之前那種閑適的氣氛蕩然無存。她臉色很不好看:“然后呢?!?p> “他說他早料到我不行,說我說注定一事無成,說我從來就是個廢物?!碧镎Z??嘈Γ澳阒赖?,他、他不喜歡我。”
陳佳音立即擁抱他,“不是告訴你了,不要聽他的話,他才不是你爸爸?!?p> 陳佳音真的不能想象,怎么會有這么刻薄的家長,竟然以取笑孩子為樂。而且他嘲笑的人還是小草莓,她的小天才,她的大藝術(shù)家。他明明就是超級可愛一團(tuán)糯米團(tuán)子,為什么有人這么狠心對他。
她抱的很緊,田語桑勒得眼眶泛紅。他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這么大個人了,還因為這種話難過的想落淚:
“我當(dāng)時,只想聽一句鼓勵而已。當(dāng)時真的太委屈了,我想有個人能安慰我。哪怕,哪怕他跟我說,你別玩音樂了,回家考公務(wù)員呢。”
“我像站在懸崖邊上,我被最信任的人親手推了下去。”
像每一次他難過時那樣,陳佳音輕輕拍拍的背,“你是怕,如果這次又失敗了,還會跌進(jìn)懸崖?”
不等田語桑回答,陳佳音說:“你是不是從來沒用過我給你的卡?!?p> “如果你用了就知道,那卡透支額度很大,大概可以同時創(chuàng)辦三家2N,注意,是同時哦。所以,就算你再跌進(jìn)去懸崖,那張卡就是你的掃把,會載著你飛出來?!?p> 聽起來是挺有安全感,但是怎么感覺這么奇怪,田語桑又想起那些言情小說里,砸錢為女主實現(xiàn)夢想的霸道總裁。他說:“這種時候,你不是該安慰我,說你會握住我的手嗎?!?p> “我倒是想握,但你不伸手給我。還是給錢好,保險?!币幌氲竭@人背著自己在外頭吃苦受罪,陳佳音怒從心中起,溫柔的安撫立即變成‘哐’‘哐’的鐵拳,砸的田語桑幾乎吐血。
田語桑掙扎著想逃走,偏她抱著死緊,最后只能討?zhàn)垼拔义e了耳朵,我真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沒下次了?!?p> 大概挨了五分鐘揍,陳佳音這才住手。田語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不想讓你看見我不堪的樣子。”
他聲音很小的,陳佳音卻聽見了。她翻個白眼:“有多不堪?比數(shù)學(xué)從沒及過格更不堪,比小學(xué)三年級還尿床更不堪?”
田語桑真想穿越回去捶死過去的自己,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時要是給耳朵打電話就好了,說不定現(xiàn)在都拿格萊美了。
至少,不會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