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秋走進石溪堂的正廳,里面各式各樣的陳設都是竹子所扎成,最里頭有張黃花梨案,上面一個大青石筆洗,與尋常古玩鋪子不同的是,倒是沒有各式各樣的琳瑯滿目擺在架子上待價而沽。
石溪九端出一把掐金琺瑯壺,又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只荷花蓮葉杯,杯子是荷花形的彩瓷,下面一片荷葉蜷曲著恰到好處地成為杯腳,渾然一體,沈霽秋拈在手里把玩著,饒是見慣了珍稀器皿的她,也對這只杯子愛不釋手。
正端詳間,石溪九不動聲色地先沏了一道茶,杯子里盈漫了碧綠的茶水,一對魚兒竟然在杯底顯現,與這杯子渾然一體,妙趣天成。沈霽秋不禁贊嘆: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寶貝!石公子所藏果然不同凡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覺清香如云霧繚繞,抬眼卻冷不丁地看到了內室的墻上掛著一幅畫。
沈霽秋放下茶杯,徑直走向內室。
內室的裝飾比起正廳來說可謂是更為簡陋。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而已。但正因如此,那副畫才顯得尤為突出。畫像看起來已經有了很多年了,卷軸的四周已經泛黃。畫像上面是兩個女子在簪花,看起來不過二十的年紀,其中一個女子一身夷狄的裝扮,雖然畫像已經褪色,但依然不難看出女子出眾的容貌。而另一個女子則明顯是大燕貴族少女的打扮,正在往夷狄女子頭上戴石榴花??上У氖?,畫上落款處則剛好破損了。只能隱隱約約辨認出閨趣仲夏等字眼。
沈霽秋望著畫正出神,石溪九卻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她的身后。沈霽秋冷不防嚇了一跳:石公子總是這么悄無聲息的嗎?石溪九聽了這話卻挑了挑眉:不經過主人允許,沈小姐也是悄無聲息地進了內室。沈霽秋辯駁道:哪有這樣的待客之道!明明是你請我來的,何況你這里是鋪子,豈有不許人參觀之理?
或許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沈霽秋語氣軟和了點:石公子,我想知道,你這里這幅畫可有來歷?畫上的女子又是何人?看樣子這幅畫并非名家出手,甚至部分損壞了,除了含義,我想不到別的理由讓它掛在要緊的內室中。
石溪九沉吟了一會兒,答道:畫中的女子,是我的母親。
沈霽秋盯著石溪九,內室外的竹子密不透風,看不到一絲陽光。眼前的人也仿佛并不是站在眼前,而是仿佛已經很遙遠。石溪九好像猜到了沈霽秋的心思,繼續(xù)說道:不過她早已經不在了。
沈霽秋連忙行禮:石公子,是我失禮了。石溪九卻轉過身來,擺擺手道:叫我溪九好了,沈小姐……你還是,第一個看到這幅畫的客人。沈霽秋看著那副畫道:“不知道石公子……溪九,方便告訴我這幅畫的含義嗎?它實在是太美了?!笔艆s平靜道:“有時候美麗往往就讓人放下了警惕?!鄙蜢V秋聽了這話,只覺得摸不著頭腦,卻又聽他繼續(xù)說著。石溪九走到窗前,讓人看不清神情。
“我母親是一個單純善良的人,自打我有記憶開始,她總是那么溫柔??墒呛翢o預兆地,有一天,她不在了?!笔耪f到這越發(fā)讓人看不清情緒,屋內只聽得潺潺流水和竹林穿風的聲音。石溪九驀然回身道:這幅畫的背后全是丑惡和……欺騙罷了。
沈霽秋看著那清秀儒雅的臉上露出的凄然神情,走到畫前,又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道:可是溪九,為什么這畫給我的感覺,卻是溫馨而靜好的呢?
石溪九聽了這話,猛的抬頭,死死地盯著沈霽秋,一瞬間,沈霽秋有種錯覺,覺得這個男人,對她好像充滿了戒備……
清鏡空
相信我是愛男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