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趙府

　　沈霽秋回府后，點(diǎn)了點(diǎn)手頭的東西，便打點(diǎn)馬車去了趙府。

　　到了趙府，畫柳遞上了名帖，趙府的仆人恭恭敬敬地打開門，迎了進(jìn)來。

　　趙府上上下下都是一股子書房的氣質(zhì)，正對著門的便是一個小庭院，上面有石桌棋盤，再往前走便是另一間小開院，用門隔開，是一間露天的畫臺。畫臺四周掛著許多書畫，都是清淡的山水寫意。畫廊再向右便是琴館，四周植了許多湘妃竹。琴館后面回廊通向一個花園，里面假山環(huán)繞，亭臺錯落，比起沈府的大氣和謝府的肅穆，趙府要精致許多，雖無貴重的裝飾，但是屋內(nèi)布局已經(jīng)讓沈霽秋暗暗贊嘆。

　　“沈小姐，到了?！逼腿斯Ь吹赝讼拢瑓s看見趙文染急急忙忙撥開珠簾門，笑嘻嘻地迎面走來：“你來啦，快進(jìn)來坐，春月，上茶?！?p>　　“諾，你看這是什么？”沈霽秋揭開手上的紙包，露出了幾個精致的泥人，上面都用彩墨點(diǎn)了腦袋，顯得俏皮可愛。

　　“哇……秋兒你對我真好……”趙文染驚喜地捏捏人偶，吩咐丫鬟收了起來，隨后又有點(diǎn)不高興地噘嘴：“不會又是有事來找我吧？”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不成？”沈霽秋喝著茶：“中秋快到了，權(quán)且當(dāng)作我送你的節(jié)禮?！?p>　　“啊，我說呢……我都快忘了這事。不過……既然是節(jié)禮那也太小氣了，就這幾個玩偶，秋兒，你還真是不夠意思?！壁w文染撩著頭上的發(fā)簪道。

　　“那么趙大小姐還想要些什么禮物呢？”沈霽秋笑瞇瞇地看向趙文染。

　　“這個嘛……我想想……”趙文染半天不說話。

　　“你這丫頭，我就隨口客氣客氣，你到還真上臉了。”沈霽秋嗔怪道。

　　“唉……”趙文染放下糕點(diǎn)嘆了口氣。

　　“怎么了？文染你好像有心事?！?p>　　“過了這個中秋，爹爹就要把我送進(jìn)宮一陣，去學(xué)習(xí)宮中的禮儀?！?p>　　“文染，那你大概去多久呢？”沈霽秋關(guān)切道。

　　趙文染搖搖頭：“至少半年。爹說我性子沒個安靜，都已經(jīng)十六了，還是沒規(guī)沒距的，讓我住在姑媽的宮里住一段時間，讓姑媽好好教導(dǎo)我?！?p>　　“文染，這也是好事啊?！鄙蜢V秋調(diào)皮道：“我倒想看看，平日里活蹦亂跳的趙大小姐，成了淑女會是什么樣子?！?p>　　出乎意料的，趙文染并沒有生氣，而是接著愁眉苦臉。

　　“你呀，放寬心好了，我看你姑姑不會為難你這個親侄女兒的。”沈霽秋寬慰道。

　　“唉……聽天由命吧?！壁w文染無精打采地?fù)芘澜堑牧魈K裝飾，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個激靈：“哎，秋兒，不如你和我一同入宮吧！”

　　“什什么……”沈霽秋喝著茶差點(diǎn)沒噴出來，勉強(qiáng)咽了下去，不可思議地望著趙文染。

　　“好秋兒～你就陪我一起嘛，橫豎咱們打小兒去哪都是一塊的～你別忘了你小時候掉進(jìn)荷花池還是我救的你呢～我不在的這半年我可不放心你你說萬一你又有什么差池誰來……”趙文染晃著沈霽秋的胳膊直念叨，沈霽秋被搖得頭暈。無奈道：“好了好了，那你保證，我只在你姑母宮里學(xué)規(guī)矩哦……你知道的，我最怕這些條條框框的啦?！?p>　　趙文染立馬開心地跳了起來：“太好啦～就知道秋兒你對我最好啦～”

　　“你呀……”沈霽秋突然促狹道：“你這個性子，以后誰娶了你，只怕是要頭疼得緊?！?p>　　“你取笑我！”趙文染扭過頭去，卻歪著頭說：“秋兒，你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嗎？”

　　“當(dāng)然記得，那個時候，我很膽小，一個人來學(xué)堂，雖然哥哥和我一同進(jìn)學(xué)，但到底不在一處，我連學(xué)堂的門都不敢進(jìn)?！鄙蜢V秋回憶著：“那個時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你給我遞了一塊點(diǎn)心?！彪S后又笑了：“時間還真是快，仿佛我們一同被夫子留堂還是前兒的事情。”

　　趙文染也托著頭看向窗外：“怎么不記得，你呀，那個時候可貪睡了，夫子講學(xué)的時候，你就偷偷趴在桌子上瞇著，結(jié)果呀被你哥哥發(fā)現(xiàn)了，朝你做鬼臉，害得我憋著笑卻被先生叫起來了?！?p>　　隨后趙文染從書架上的小木屜子里拿出一個精巧的梅花盒子，打開里面儼然一枚白玉環(huán)，十分小巧精致。

　　趙文染開口：“秋兒，這是你那時贈我的白玉環(huán)，我一直收著?！?p>　　“文染，你說若是以后的日子，一直能這樣，該多好?！鄙蜢V秋合上茶盞，看著爐上將要燃盡的一支香，陷入了思緒。

　　“秋兒?！壁w文染輕聲喊了喊，沈霽秋正在愣神。

　　“秋兒，你哥哥他……在軍營可好？”趙文染猶豫著開了口，手上絞著帕子。

　　“怎么？趙大小姐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我哥哥了？”沈霽秋含笑地望著她。

　　“沒有啦，到底一塊兒長大的……”趙文染眼神暗淡了下來：“聽說高將軍，就是犧牲在了和西戎交戰(zhàn)之際?！?p>　　沈霽秋聽罷開口：“我聽我父親偶然提起過，高將軍那一次真的是太可惜了，本來據(jù)說都找到了西戎的營地，結(jié)果軍隊卻被偷襲了。”隨后又喝了口茶笑道：“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我哥哥，他雖然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在這方面再細(xì)致不過了?！?p>　　“小姐，夫人請小姐和沈小姐用晚膳?！币粋€小丫頭打著簾子稟告。

　　“知道了。”趙文染拉著沈霽秋：“走吧，我娘也有日子沒見你啦。”

　　用過晚膳，沈霽秋坐上馬車，已經(jīng)是深夜了。

　　剛走到吉祥街附近，正在困倦中，突然聽得馬車發(fā)出一陣嘈雜的聲音。

　　“出什么事了？”沈霽秋掀開簾子一角問道。

　　“回小姐，是奴才們的不是，這馬怕是今兒出門沒喂足草料，現(xiàn)下不肯走?！避嚪蚧卮鸬馈?p>　　沈霽秋剛想開口，車上的馬便好似突然不受控制一般向前跑去，畫柳開口訓(xùn)道：“大膽！小姐在車上，你這奴才在往哪走？”

　　“姑娘饒命啊，這馬餓了，想必是知道哪兒有草，尋去了，奴才也沒法子啊。”車夫拼命地勒住，那馬卻一直往前跑著。

　　沈霽秋在車內(nèi)開口：“畫柳，跑到了哪兒？”

　　“這……倒也沒跑遠(yuǎn)，左不過是吉祥街右邊……哎哎哎小姐。”畫柳突然叫了起來。

　　“怎么了？”沈霽秋下車查看，卻發(fā)現(xiàn)馬兒停了下來，在一塊籬笆墻下啃得正歡，車夫趕都趕不走。

　　“這……”畫柳指著那塊被啃爛的籬笆墻，“小姐，這是石溪堂的后院……”

　　沈霽秋剛想悄悄兒地轉(zhuǎn)身離開，卻看見堂內(nèi)亮起了微弱的燈光，隨后木門打開，傳來一聲慵懶帶有磁性的聲音：“弄壞了我的墻，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