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的夜市一向是十分熱鬧，但是畢竟不比節(jié)日里頭，沈霽秋便戴上了面紗，石溪九跟在了她的身后，心下疑慮，不知沈霽秋要帶他去哪，只見沈霽秋走過了吉祥街，往畫舫橋的方向走去，石溪九便開口道：“還要走多久？”
沈霽秋轉(zhuǎn)過頭嘲笑道：“怎么，這才走了多久，石大老板就嫌累啦？我說啊你們這些生意人平日里頭也不…....?。。。。 痹捯暨€沒落，沈霽秋就被石溪九一把拉住，沈霽秋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絲好聞的淡檀香味傳來，沈霽秋猛地一回頭，正與石溪九四目相對，將他那好看得像清泉般的眸子看了個滿眼。
沈霽秋急忙推開了石溪九，驚詫地說不出話來，臉上云霞飛起，石溪九卻只是神色如常道：“原來沈小姐走路，從來不看腳下?！鄙蜢V秋回頭，這才看見原來是自己方才落腳的地方有一個深坑，意識到是石溪九救了自己，卻也無故落入男子懷抱，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輕輕道了一句：“多謝。”
很快，沈霽秋在梨香閣前停下了腳步，石溪九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座熱鬧的戲樓，不知沈霽秋來此為何意，隨后沈霽秋卻淡然道：“進去了就知道了?！?p> 因為梨香閣出入的皆是大燕貴族，所以沈霽秋便讓畫柳先拿著名帖去了，隨后便有一個小廝領(lǐng)著一行人到了一間雅間，奇特的是，這間雅間燈火似乎要比別處暗許多。梨香閣的布置并非尋常的戲樓可比，富麗堂皇的裝飾且不說，就連里頭的臺階都是上等的木料，每年還會有固定的戲班子進宮表演。畫柳領(lǐng)著石溪九進門之后，看著石溪九的舉止并無拘謹，反而輕車熟路，心下略微有些驚訝。
石溪九頎長的手指支著腦袋，手上的白玉扳指與朱唇形成鮮明的對比，此刻微微瞇著眼，一幅來慣了的樣子：“你所說的賀禮難不成就是請我看戲？”
沈霽秋搖搖頭，略帶得意道：“自然不會如此，你且看著吧。”
隨后，沈霽秋便命畫柳吹熄了所有的蠟燭，一時之間，戲臺子上巨大的幕布突然亮了起來，后頭時不時晃著人影，沈霽秋卻不見了，畫柳不知道自家小姐在賣什么關(guān)子，正著急間，卻看到了布幕后頭有一個個小人影在晃動，雖然不如影戲人的精致，但是也是花花綠綠的，十分可愛。
“我乃清風山上的一個小道士，師父喊我下山打酒，我便去去就來?！币粋€活靈活現(xiàn)的小人兒在幕布上笨拙地晃動了起來。
“是小姐的聲音?！碑嬃犃肃坂鸵恍?。
石溪九挑著眉，顯然對眼前的場景感到十分意外，而泠風也仔細看住了。
“小道士，我且問你，你下山作甚？”一個小姑娘模樣的紙人兒出場了。
“師父給了九文錢，讓我去打酒?！毙〖埲嘶沃X袋。
“哎呀呀，真是巧，我娘也給了九文錢，讓我去買那梳頭的桂花油，小道士，可別錯了，賣酒的是巷頭的阿秀，賣油的是巷尾的阿牛?！?p> “記住了，是巷頭的阿牛，不是巷尾的阿秀?！?p> “錯了錯了，是巷頭的阿秀，不是巷尾的阿牛。”
石溪九看著幕后少女賣力的表演，眼底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隨后輕笑了一聲。
而旁邊的畫柳早就格格地捂著嘴笑了，嘴上還不忘說著：“小姐…..真有你的………”
“哎呀呀，完了~完了~”沈霽秋捏著嗓子：“師父到底是吩咐我買油還是買酒？”
正表演著，沈霽秋一個袖子拂過去，卻冷不防打翻了燭臺。
“小姐！”畫柳剛想上前，石溪九卻早已經(jīng)一個箭步，只聽“嘩啦”一聲，整個幕布都被推倒了，沈霽秋驚魂未定地被拉了回來。
外邊的小廝聽到了動靜，連忙進來收拾著，連連告罪。
沈霽秋笑道：“怎么，這個賀禮還不錯吧?！?p> 石溪九看著她手里還握著的剪紙小人，溫和道：“多謝?！?p> “小姐，你沒事吧?！碑嬃B忙上前，理了理沈霽秋的發(fā)飾。
沈霽秋回頭看了看已經(jīng)倒下的幕布，和到處都是的燭淚，嘆了口氣，隨后將手中的剪紙遞上：“本來呀，想讓你好好地笑一笑的，誰知道…..”
“讓我……笑一笑？”石溪九微微驚訝道。
“是啊，你看你這整天板著個臉，就算是人家想上門找你做生意，那不得也被你嚇跑了。”沈霽秋笑道。
石溪九接過沈霽秋遞上的小紙人，端著看了半天，是街頭巷尾最普通的彩紙，邊緣是剪出來的，小人的眼睛鼻子嘴都是有模有樣的，上頭的衣飾都是畫出來的，看得出是費了一番心思。
“怎么樣，我準備了好久呢?！鄙蜢V秋滿心歡喜的看著那些小紙人兒。
“就是我這個故事還沒演完呢…….”沈霽秋無奈道。
“無妨。沈小姐今日所言，溪九還是第一次聽說。”
石溪九看著沈霽秋失落的模樣，溫和道：“平日里我總是和生意打交道，今日生辰，沈小姐可愿陪我在畫舫橋看看這燕京的風光？”
沈霽秋抬眼望向石溪九帶著笑意的眼睛，又看了看一團糟的梨香閣，點了點頭。
“在下一直以為，像沈小姐這樣的出身，必定是飽讀四書五經(jīng)，沒想到，沈小姐說起這些佚事，倒也有趣。”石溪九和沈霽秋一同走在畫舫橋的沿岸，畫柳和泠風跟在身后。
“這不算什么，我聽過的看過的，可還多著呢?！鄙蜢V秋莞爾一笑，似是自嘲道：“大約沒有哪家小姐會喜歡聽這些話本子，我只是覺得正經(jīng)書有正經(jīng)書的好處，野意兒也有它的道理?！?p> “哦？那依沈小姐的意思，是那些書讀來無用？”石溪九爽朗笑道。
“那倒沒有，只是覺得，世人喜歡用它來沽名釣譽，反而無趣?！鄙蜢V秋撇過頭去，看到一個變戲法兒的攤子。
攤主將石子藏在三個茶盞子里頭，猜中的人就得彩頭，一時之間，參與的人源源不斷。
“諾，比如那個。”沈霽秋指了指戲法攤：“誰都清楚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但是大家圖一樂罷了，若是真的要騙人，也比那些坑蒙拐騙的強多了。”
“那依照沈小姐的意思，這騙人一事，還有是非之分？”石溪九撫著扇墜道。
清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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