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皆在謀劃之中
他的聲音很低,她并沒能聽清他說的是什么。不過很短,似乎只有幾個字。
聽他說完,李幼元神色驟變。呆了一瞬,竟什么都沒再說,便匆匆地走了。
“走吧。”晏清說道,移步前行。
顧梨疾走兩步,跟上了他。
“你和他說了什么?”她好奇地問道。
為何李幼元忽然就走了?
晏清轉(zhuǎn)眼看著她,微微一笑。
“我與他說,他父母正在家中商議他的婚事?!?p> 顧梨遲疑:“你誆他的?”
“沒有。”晏清輕笑。
“那你如何得知他父母正在商議他的婚事?”
“我聽張師爺說的?!?p> 顧梨點了點頭,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只是,縣令大人有意結(jié)的親,到底是什么樣的?是什么樣的姑娘,才能讓李幼元霎時色變,匆忙回去?
“你怎么來了?”顧梨換了個話題,又問。
“我出來四下走走,碰巧就遇見了你?!标糖寤氐?。
碰巧,遇到了她正在被李幼元糾纏。
顧梨點點頭,笑了笑。幸好有他,要不然她還真沒什么好辦法應(yīng)對。
晏清能得知李大人正在商議李幼元的婚事,卻并不是聽張雪初說的。
相反,他那日故意向張雪初透漏了一個消息,告訴他李林明年要升遷為淮安道監(jiān)察使。這個消息,張雪初必然會告訴李林。李林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又必然會動些腦筋。
李幼元正當(dāng)成家的年齡,李林和其夫人本來有了中意的人選,但如果他真的要升遷為淮安道監(jiān)察使,那這人選,最好要換一換。
因此,晏清斷定,起碼這一二日以來,李林思索謀劃的,都是這事。
且說李幼元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家,果然見他爹娘正在房中商討,說的正是他的婚事。
“爹,娘,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里了,我死都不會娶蘭淑表妹!”李幼元站在當(dāng)?shù)?,一副堅定決絕的模樣。
李夫人本就面色不善,聽到這話,心中惱怒更盛,斥道:“那你就去死吧!”
“就你這成日斗雞走狗的混賬模樣,蘭淑哪里配不上你?十個你都配不上她!”
“反正我不娶她?!崩钣自獫M面堅定。
蘭淑是他表妹,是李夫人的姐姐的女兒,所以她便想親上做親,讓自己的兒子娶了蘭淑。
這門親事,本來李林也是贊同的。因為蘭淑的父親,他的連襟,是濟州府的知府。倘若真的結(jié)了這門親,那么,他以后在仕途上,必然會受益良多。
至于李幼元,他死活不想娶蘭淑,實在是因為他那蘭淑表妹長的太丑。好好一個姑娘,卻偏偏生的人高馬大的,比他還要高半個頭。面容也不俊秀,反倒像個男人一樣粗獷。
他要是娶了這個表妹回來,夜里睡覺抱著她,就跟抱著個男人一樣,豈不是倒足了胃口?
他知道爹娘都很中意這門親事,想讓他娶了蘭淑,所以在聽到晏清那句話之后,才會頓時色變,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
反正無論如何,他決計不會娶蘭淑。
李幼元已然做好了抵抗到底的準(zhǔn)備,然而事情后續(xù)的發(fā)展,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
“行了行了,說的什么渾話?又不是非讓你娶蘭淑?!币恢睕]怎么說話的李林忽然開口了。
李幼元眨眨眼睛,滿面疑惑地看著他。
“我和你娘正在商量呢,一定會給你找個讓你中意的姑娘,你且安心讀書去吧。”李林又吩咐道。
李幼元看看他,又看看李夫人,心中著實不明白,為何爹娘輕易就變了卦?
李夫人仍然滿面不善,拉著臉色,斥責(zé)了李幼元一聲,讓他趕緊走。
李幼元應(yīng)和了一聲,帶著滿腹疑問,出了房門。
只要不讓他娶蘭淑就好,任憑是誰,肯定都比蘭淑長得好看。
李林之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明年就要升遷為淮安道監(jiān)察使了,品階比他那連襟還要高,自然不再需要他的助力。監(jiān)察使直接承命于圣上,以后有很大的可能會進內(nèi)閣,他應(yīng)該結(jié)交的,最不濟也得是和他地位官職相當(dāng)?shù)摹?p> 因此,他現(xiàn)在不同意讓自己的兒子娶他的表妹。
李夫人不高興也是為的這個,這樁親事她早就和姐姐說好了,如今他們家升遷了,就不肯娶了,這讓她怎么和姐姐交代?
但她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做不了主。何況,她也想讓兒子的婚事,為家里帶來實打?qū)嵉暮锰帯?p> 只是縣令之子的婚事罷了,看似不是什么大事。但晏清卻早已預(yù)料到了,就是這件小事,很快將會引起一場巨變。
更準(zhǔn)確地說,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是他一開始就謀劃好了的。從他向張雪初透露李林要升遷為淮安道監(jiān)察使開始,他的計劃,就已經(jīng)開始了。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
傍晚,顧梨收了工,回家去了。
吃晚飯的時候,她想起了昨天吃的那道被相嫻贊不絕口的西湖醋魚,便向他問道:“你會做西湖醋魚嗎?”
晏清搖搖頭:“不會?!?p> 顧梨有點詫異,這世上竟然還有他不會的?她還以為他無所不能。
晏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樣,笑道:“我又不是神。”
“不過你可以告訴我,是什么樣子的,什么味道。”
顧梨回憶了一番,將那道西湖醋魚的外觀和味道都給他描述了出來。
晏清點了點頭,回了一聲:“好?!?p> 顧梨本來沒指望他能做出來,沒想到次日晚上回去,見桌上竟然真的擺著一道西湖醋魚。
顏色鮮艷、造型優(yōu)美、香氣撲鼻,比她在飯館里吃到的都還要好看,聞起來也更香。
“你做的?”顧梨遲疑著問。
晏清笑著點了點頭:“快嘗嘗看,和你說的是不是同樣的味道。”
顧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和她在飯館里吃到的味道并不一樣,比之更勝一籌。不,是勝出很多,色、香、味,全都發(fā)揮到了極致。
顧梨用一片深沉又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大腦是什么做的?為何只聽描述,就能把一道復(fù)雜的菜做出來,還做的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