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比武是在端午,顧蕓穿了一件淡綠色的裙衫,像一棵垂柳。比武,迅風向來不會怕的。顧蕓說,如果在三招之內(nèi),能奪走她手里的雙梨锏,就把兵器拱手相讓,但是無論誰勝誰敗,都不許多傷一人。
“你應該知道,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眰髡f中來去如風,出劍如神的第一護法竟然是這樣一個年輕人,顧蕓微微有些驚訝?!暗羌热荒愀傲思s,就要遵守諾言,決不為奪雙梨锏多傷一人?!薄澳闳糇袷爻兄Z,我答應你。”顧蕓不知道,迅風可很少對一個陌生人多說這么多字呢。
第一招,顧蕓使了漂亮的歸云指,她家學淵源,點穴的武功學得極好,這一招出去直逼迅風周身五大要穴,但他坐著喝茶,動也不動,眼看就要被擊中了,他只是稍一后退,便如抓不住的水一樣,從顧蕓指尖滑走了,連茶杯里的水都沒有晃動。
第二招,顧蕓揮動衣袖,這件綠色衫子里面竟然還藏了千百根毒針,每一針都見血封喉,可是迅風毫不在意,只是踢動了面前的桌子,桌子翻起來把針都擋住了。
第三招,顧蕓好像驚慌起來,沒有出什么狠招,只顧去搶裝锏的盒子,好像要反悔逃走似的,迅風自然出手來攔,待他奪過盒子,檢視里面的兵器時,一陣異香撲鼻而來,顧蕓忍不住露出笑容,她知道他中計了。
“無恥!”迅風立時丟開了盒子。顧蕓搶到窗前張望,事先說好埋伏在下面的七大派高手竟然都沒有現(xiàn)身?!坝薮?!”迅風扼住了顧蕓的脖子,“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我...我...”顧蕓的臉漲的通紅,她顯然也中了毒,可是她感覺不對,自己并沒有失去內(nèi)力,“我不知道,他們說你中了毒就會上來殺你??墒乾F(xiàn)在,我也不懂...”她顯然并沒有說謊?!坝薮赖呐?,花香迷醉是一種催情的毒,是在情欲發(fā)泄之后一炷香內(nèi)才會失去內(nèi)力,你明白了嗎?”
“不!”顧蕓驚呼一聲,“他們怎么能這么對我!”“所謂明門正派,不過是卑鄙小人?!毖革L抑住體內(nèi)的毒,把雙梨锏從盒中取出來藏好。
顧蕓害怕一會兒自己也會被這種毒控制,她推開窗,便要跳下去,卻被迅風拉了回來,“你以為你跳下去就活得了,那些正派用這等法子,知情的人,不留活口。”他用力一推,顧蕓摔在地上,“你現(xiàn)在自己脫光衣服躺到床上去,你不要怕,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薄澳阆胱鍪裁矗俊薄拔蚁胱屇切┤艘詾樗麄兊年幹\得逞了?!?p> 果然,半個時辰之后,有人試探性地推開了們,只見半掩的床帳之中,有兩個人急促地喘著氣,衣裳都掉了一地。
他們大喜過望。顧蕓聽見崆峒道人說道,“先用天龍斷斬斷這個迅風使者的筋骨。”“顧姑娘怎么辦?”峨眉掌門問道,“她可會原諒我們?”“哎,顧姑娘自然是為了擒住迅風香消玉殞,我們也一定幫她把雙梨锏送回野云寨?!贬轻嫉廊舜鸬??!澳闶钦f!”峨眉弟子一驚,便不說話了。迅風側(cè)頭望了一眼躺在他身邊的顧蕓,本來還在猶疑是不是該出言提醒他們迅風并未失去內(nèi)力的顧蕓,這回對這些人真的絕望了。
這一招天龍斷直直向迅風劈去,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可是迅風抽出點蒼派的長劍,一劍劃破出掌者的喉嚨。眾人皆是大驚失色,往后退去。
迅風冷笑道,“是不是不明白毒為什么沒有效果,那你們且自己試試吧!”迅風手抖了抖雙梨锏盒子,花香迷醉的香氣便溢滿的房間,在場的人,都無一幸免地中了毒,“你們且慢慢玩著,我不陪了?!毖革L拿起雙梨锏,奪門而出。
“迅風!”顧蕓一聲尖叫,她被失控的武當?shù)茏幼プ?,迅風略一遲疑,還是出掌殺了武當?shù)茏?,立時血氣倒涌,毒氣攻心,險些站不穩(wěn),顧蕓跟著逃了出去,她一刻也不敢在那個讓她惡心的地方呆著了,這些冠冕堂皇的人竟都是這般自私懦弱。
“你跟著我干什么?!比粼谄饺眨瑏砣ト顼L的迅風不是顧蕓跟得住的?!澳愫芡纯?,這種毒,不解,會死么?”“大約會死,但是解毒會讓我失去內(nèi)力,一樣會死。”“真的有那么多人要殺你么?”顧蕓還想對這個年輕人的處境有了一絲同情?!拔也恢?,但我不敢賭。”迅風面色慘白,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但他的神情還是如舊的堅毅。
“我可以救你?!鳖櫴|把迅風帶到野云寨外的浸云潭,潭水碧綠,深不見底,“這個地方只有野云寨主能進去,潭水底有一間密室,外人如果想打開,少說也要半個時辰?!?p> “我憑什么相信你?”“你只能賭一賭了,但是我懇請你相信我?!鳖櫴|言辭懇切,任誰都愿意相信她吧?!斑@對你沒有好處?!毖革L卻是一個例外,他只相信公平交易。
“自然,我的條件,就是雙梨锏?!鄙倥臈l件已經(jīng)開出來了,她也在賭,如果迅風解毒之后,帶雙梨锏揚長而去,她也沒有半分辦法,但她覺得,迅風可以信任。
浸云潭之后,他們約定今生再不相見,可是命運啊,有時候就是這么逃離不了。顧蕓拿回用自己換來的雙梨锏,任誰也問不出那天纖云樓發(fā)生了什么事。此后,顧蕓變得更加沉默卻也更加果斷,慢慢地越發(fā)像一個一派之主了。
那一年夏至,迅風還是沒有拿到雙梨锏,昆侖主親自出關(guān)到云嶺,對抗迅風。那一戰(zhàn),在枯鎮(zhèn)的天泉山澗異常慘烈,迅風的劍斬斷了昆侖主的一根手指,而他被昆侖主的玄霄掌法打落深澗,從此消聲匿跡。
顧蕓是云嶺的主人,對天泉山也比別人更清楚,她在山中找了三日,在水邊找到了半死不活的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