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求仁得仁者
——“邱天明,我記得你一開始申請的任務(wù)是潛入流川進行調(diào)查吧?為什么最后殺了那么多人?”
——“因為我沒忍住,動用了劍訣,暴露了身份……”
瞿倩玲至今還記得,那場訊問中,邱天明的表情。
有些冷漠的、輕蔑的、仿佛絲毫沒把事情放在心上的表情。
而他在前不久,屠殺了當初對歷練小隊動過手的那個流寇點,近百人。
——“我問的是這個嗎?!我問的是你為什么要動手!流川是什么地方??。??你明知道動了手會是什么后果??!你這分明就是故意要殺人滅口!”
——“我不知道啊,師叔?!?p> 邱天明歪了一下脖子,有些嘲諷地看著質(zhì)問他的人。
——“我知道門內(nèi)有些傳言,說是我這次沒有去流川,其實是我早有謀劃,為了消滅競爭對手和流川的人勾結(jié),把小隊的行程和實力透露給了那些人,才導(dǎo)致整個小隊幾乎全軍覆沒??墒前?,師叔,這種沒證據(jù)的事情,別人傳傳也就算了,您怎么能相信呢?”
——“證據(jù)!你還敢提證據(jù)!你跑去把人家全殺光了,不就是為了消滅罪證嗎!”
——“岳彤洲!不要帶入個人傾向和主觀臆斷!”
——“這是我的主觀臆斷嗎?!那你倒是讓他說清楚,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會‘忍不住’動手?!還要把人家殺得干干凈凈、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你倒是說啊邱天明??!”
瞿倩玲當初也是這么想的。人遇到某些事的時候,或許真的無法冷靜、忍不住動手。
可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為什么要把現(xiàn)場燒得干干凈凈、一點痕跡都不留?
但今天……哪怕眼前的一切,本同她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大大大大師伯!冷靜!冷靜一點?。?!”
追在她屁股后面的差點跟不上腳步的凌耀,“鬼哭狼嚎”地大喊著。
可她聽到凌耀說她剛才殺掉的那些怪物實則是“人類”、看到那些慘絕人寰的實驗的時候,不僅沒有辦法冷靜。
“您這樣打,地牢會塌方的啊啊啊啊啊?。?!”
轟——!
而且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這一切全都毀掉,一點也不留。
那么邱天明,你當初在流川,又看到了什么,卻不肯告訴其他人呢?
……
凌耀現(xiàn)在喘得慌。
明明一開始“發(fā)瘋”的人是他,大師伯是來掃尾的……
為什么現(xiàn)在變成他跟在大師伯后面一個勁兒勸對方收手?。?!
搞得他瘋勁兒都被大師伯嚇沒了!
不過,看著瞿倩玲爛打爛砸的背影,追了一路的凌耀終于下定決心。
嗯,不跟了。愛咋地咋地吧您。我自個兒注意點別被您砸坑里就好。
凌耀扶著墻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雖然現(xiàn)在主戰(zhàn)力變成瞿倩玲了,但這回還真是他第一次殺那么多人……
“喂!”
聽到聲音,凌耀回頭看向身后正向他跑來的凌霖晗:
“哈……居然都已經(jīng)打穿到那邊了嗎……”
“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到處都塌……”
嘭??!
強烈的火光和巨響引得兩個人齊刷刷地回過頭去。
凌耀扶了扶額頭,嘆了口氣:
“喏,瞧見了吧?,F(xiàn)在事情究竟會怎么發(fā)展,已經(jīng)脫離我的控制了。
“趁這個機會,帶著你后面那些人跑路吧……咦?你也在這里啊?!?p> 凌耀的視線上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樊善生,你要找的那個小鬼呢?”
此時的樊善生披頭散發(fā)、渾身臟亂,似乎還受了一點傷。聽到凌耀喊他,他有些疲倦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身上也是亂七八糟、但精神頭明顯好得不行的凌耀:
“啊……云應(yīng)他……
“死了?!?p> 凌霖晗轉(zhuǎn)頭看了身后的樊善生一眼。他的表情很平靜,但那平靜之下似乎還藏著什么。
他還記得在“收納區(qū)”遇到樊善生的時候,樊善生也是一副這樣的表情,用仿佛死人一般的目光,看著地上的那兩具血肉模糊的尸骸。
如果不是其中一具尸體的手上掛著的墜子,他甚至沒有認出來那就是和他分別了才不到兩個時辰的云應(yīng)。
“他們終于還是……相聚了啊。”
這是樊善生離開那里時,說的最后一句話。
凌霖晗沒有問另一個人是誰,為什么看起來已經(jīng)死了很久;也沒有問樊善生為什么會為一個小小侍從的死感到悲傷。
但樊善生就仿佛一個縮影,縮影了地牢里這些人的相關(guān)者,他們的心中又會有怎樣的痛苦和絕望。
“哦。意料之中吧?!?p> 凌耀的回應(yīng)卻比想象中的冷漠。而面對樊善生忽然冰冷起來的目光,凌耀聳了聳肩,道:
“做什么事,就要承擔這件事的后果。韓涵林已經(jīng)跟我講過了那個小鬼的事情。可他把不相干的人領(lǐng)到這里,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救一個人?
“如果只是救一個人,讓你動用你祭司的權(quán)力,把他姐姐救出來不成嗎?
“樊善生,不是他傻,而是你不愿意相信。你不愿意相信那個孩子想的不僅僅是救一個人,而是把事情鬧大,鬧到所有人面前,救出所有人。你不愿意承認,他的內(nèi)心居然比你還要高尚。
“所以他選擇了風(fēng)頭正盛,但還不是正式祭司的‘韓涵林’。因為他知道‘韓涵林’如果成為了正式祭司,無論怎么鬧,這件事最終都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變成你們神王廟內(nèi)部的一個小水花。
“只有祭司候選人,他尚未被神王廟‘招安’,又在被所有人關(guān)注。神王廟沒有辦法滅口,也很難收買他。這件事到最后,哪怕神王廟并不會因此改變,但至少其他人不會再受到欺騙。
“但是,這樣做的后果,就是無論如何,他都會成為‘棄子’,會承受神王廟的怒火而死。無論你來還是不來,都救不了他?!?p> 凌耀轉(zhuǎn)頭看向近處的火光,還有被打穿而可以看到星空的穹頂:
“求仁得仁。他成功了?!?p> “神王廟執(zhí)法!誰在那里??!”
地面上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看來神王廟其他人終于到了啊?!?p> 凌耀站了起來,一頓伸胳膊撐腿,又抹了一把臉,似乎正把先前的情緒收斂起來,隨即沖著那個洞口大喊道,
“我們在這里!有人受傷了!快下來救人??!”
凌霖晗+樊善生:????
你又想干嘛!
白長煙
有點頭暈。今天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