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剛說你剛說,兀靈族的舍靈節(jié),每個季度才有一次,那現(xiàn)在秋季了,過沒過?還是要等到冬季?”
聞言,花癡放下pad……
“運氣簡直不要太好,兀靈族秋季的舍靈節(jié)的跟我們農(nóng)歷的八月十五是同一天,今天是八月十二?!?p> “所以還有三天?”
“嗯哼?!?p> 江尚又開始背著手、來回走……
難道這是老天安排他去走這一趟的?
要不去走一趟?
反正也就幾天時間。
到時真要出現(xiàn)了最壞的結(jié)果,還有一線生機能救一救,總好過現(xiàn)在這樣空口白話被人當成神經(jīng)病。
花癡看他緊縮的眉宇漸漸舒展開后,也跟著揚起了微笑。
“好吧,老花我就不辭辛苦陪你走這一趟吧!”
“你?你不是還要治療嗎?“
“沒事,這周期快結(jié)束了,正好出去活動活動?!?p> ……
有個方向目標后,江尚感覺自己心境穩(wěn)定多了。
回學校后,交作業(yè)、做報告,去實驗室報道,跟導師請假,然后跟老媽打電話刷下存在感……
一氣呵成。
范梓明看他又開始往包里放錢包、雨傘、登山杖、鴨舌帽,表情很復雜。
“為嘛人家讀個碩士,為了能順利畢業(yè)要死要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你倒好,三天兩頭地出去浪。”
江尚抬頭瞄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繼續(xù)收東西,“誰說我是出去浪的?我是出去探尋真理,我也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的好伐!”
范梓明撇撇嘴,“可拉倒吧!我就問你,你怕不怕沒法兒按時畢業(yè)!”
“怕啊,所以這幾天麻煩老弟幫忙打個卡?!?p> “靠!又要老子幫你干這事兒!知不知道這事兒風險很大的?要讓老師發(fā)現(xiàn)……”
“回來請你吃飯嘛!”江尚拍了拍范梓明肩膀后,背上包直接出了宿舍門……
……
為了省錢,同時考慮到花癡身體羸弱,江尚給他買了臥鋪,而給自己則買了硬座。
坐火車需要二十多小時,一天一夜,坐得腿都發(fā)麻。
晚上更甚,好不容易睡著了,硬是讓旁邊那泡方便面的大姐給熏醒了。
大姐歉意地對他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好餓……
江尚咽了口唾沫后,歪頭靠在車窗上,外頭黑了個徹底,一絲光都沒有。
要是這時被扔出了車外,會被什么東西咬得連骨頭都不剩吧?
想到這,江尚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死亡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
下車后,外頭不甚好聞但至少新鮮的空氣讓江尚恨不得喊出來!
回頭看一眼這綠皮火車,實在又愛又恨。
而且之后回去也是這趟車。
哎,蛋疼。
“哎喲,睡得我都要出褥瘡了!”花癡扶著腰,跟著慢悠悠下了車。
江尚問,“那你之前,一會兒在哪兒云游,一會兒去哪兒做法啥的,你都是怎么去的?“
“云游我就跟著師傅靠兩條腿,走哪兒是哪兒,做法的一般都是有錢人,人家包機票?!?p> “好吧?!苯心馈?p> 哎,窮啊。
“別發(fā)愣了,明天就是舍靈節(jié),咱今晚就得趕到,那地方?jīng)]通電也沒修公路的,還不知道咋過去呢?!?p> “恩?!?p> 這兒沒有快餐店,好在小炒也不貴,尤其羊肉。
兩人點了三個菜,好好吃了一通,才感覺終于活了過來。
“施主,請問XXXX怎么走?“
……
江尚也是感到很奇怪,這家店店主,對花癡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笑臉融融的,大有種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的感覺。
對自己則是橫眉冷對,愛答不理的,這么排外的嗎?
所以,問路的問題自然由花癡去做,畢竟到了人家的地盤,惹不起的盡量不能惹。
等出了店門,江尚才問,“為什么你會說這里的方言?”
“不是跟你說過來這兒云游過么,當然學過一點啦?!?p> “可我看你口音不像是學過一點啊,倒像是在這兒土生土長的?!?p> 花癡愣了一下,才緩緩搖頭,“你錯覺,我不是這里人”,然后就不說話了。
江尚打量他,還是那張稚嫩、瘦削、又有些蒼白的臉龐,看著就像半大不小的孩子,為啥感覺他閱歷那么豐富呢?
而且眼睛里偶爾漏出來的目光,也是那種黃土蓋眉毛的人才能有的目光。
“這里不通電,也沒修公路,路不太好走,每天只有一班公車到當?shù)氐逆?zhèn)上,但是鎮(zhèn)上離兀靈族居住的地方還有好長一段距離,運氣好的我們能騎上馬,運氣不好的只能靠兩條腿了?!?p>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環(huán)境是這么惡劣的。
交通不便還是其次,這兒天氣也是惡劣到極點。
干燥的秋天,雖不像驕陽似火的夏日那般烤得人頭暈?zāi)垦#@空氣啊,似乎不把你身體里的最后一滴水分吸干不罷休的樣子。
好干。
江尚再次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問,“去哪兒等公車?”
“往前走一公里,能看到一棵白楊樹,在那兒下面等?!?p> “恩?!苯悬c點頭,抬腳就走了。
還好剛在店家那兒喝了好些水,可算排出汗了。
之前連汗都流不出來,又熱,把他悶慘了。
“你身體扛得住么?”
江尚回頭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花癡,穿著青色的僧衣,頭皮頂著大太陽,瘦小的身體拄著跟他差不多高的樹枝,苦行僧的模樣。
“啊,還行,死不了?!被òV笑笑道。
死不了,他總是這么說。
江尚想了想,將自己頭上的鴨舌帽掀下來,遞給他,“喏,你戴著吧……”
……
兩人在戈壁灘里艱難跋涉,兩行腳印被甩在身后,路上倒著亂七八糟的枯木,腳下的枯草也不知是死是活,砂石硌得腳疼。
江尚提起腳底板,看了眼波鞋的底,鞋子都走壞了。
再抬頭,一渾身黝黑的老漢甩著鞭子,趕著一群羊迎面走來。
終于遇上個人了,剛怎么沒看到?
“請……”
‘問’字還沒說出口,花癡死死掐住了他手腕上的肉。
“別說話!”
“額?”
“那不是人!”花癡唇不動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