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化情敵為盟友

　　素離從不曾想過四年竟然這么快，四年里，她陪著他東征西討，雖然他去哪里都帶著她，可是他的心思永遠都在遠征上。他待她極好，處處寬容，時時體貼。只是，她從不敢告訴他，她活不過今年的生日了。

　　斷潮作為側(cè)妃，除了偶爾言語酸她，倒也不曾加害于她。只是她時常羨慕斷潮，能隨著寒漠上陣打仗，而她永遠躲在大軍之后，被眾人護著。莫子瑟說過，斷潮羨慕她能得到寒漠的愛，可是，那又如何？她終究如惜秋王后所說，對于寒漠漫長的妖生來說，她不過是一棵朝生暮死的熏華草，注定只能在他的妖生里綻放短暫的一瞬間。

　　她決定，在快到生日之前，獨自悄然離開。就像她之前養(yǎng)過的一只狗，在它病重垂危之時，選擇默默離開，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等待死亡。它不愿見她難過，就如同現(xiàn)在她不愿見寒漠難過一樣。

　　“在想什么？”寒漠輕輕在素離的肩頭上蓋上一件披風，“夜晚寒氣重，快進屋去?！彼麚е堇镒呷?。

　　“寒漠，你養(yǎng)過狗嗎？”素離看到寒漠驚訝的表情，才意識到，這話問得不對，寒漠本身就是天狗，如何養(yǎng)狗？

　　寒漠莞爾一笑，“養(yǎng)窮奇算嗎？”

　　素離的眉毛顫動了一下，額，難道他說的是斷崖？“勉強算吧。如果他有一天離開你了，你會難過嗎？”

　　“斷崖終究是要回歸窮奇族的，沒什么可難過的，天涯何處不相逢，想見他時可以去窮奇族找他。不想見他，他自己也會巴巴的跑來不是嗎？”寒漠發(fā)現(xiàn)她的手很冰，便將她的小手包在他的大掌里取暖，如今還未到秋冬，她的身體怎么就這么冰涼了，凡人太過柔弱了，他的天狗之心，竟也幫不上她。

　　素離低著頭，看著他的大掌，她眼睜睜地看著寒漠這四年里的變化，從冷漠霸道的天狗族太子，變成了溫柔體貼的丈夫，只是歡樂的時光終究太過短暫。她喜歡看他淺笑的模樣，比他板著臉要更加俊美三分。四年來她的容貌不曾有任何的變化，許是他的天狗之心有著永葆青春的功效。天狗之心延續(xù)了她的生命，卻終究只有短短四年。不知遠蒼若知道此事，作何感想？不過這四年都已經(jīng)是偷來的了，她十六歲的時候就應(yīng)該在閻王的生死簿上了的。

　　“寒漠，我舍不得你?！彼仉x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他的大掌上，灼傷了寒漠的心。

　　寒漠以為素離又在擔心遠征，“傻瓜，這次出征，我還是會帶著你的?！彼婪踩说膲勖虝?，所以他去哪里都帶著她，不想浪費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說不上來為什么這么愛她，就像前世注定的一樣。他對她的容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同時也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素離含淚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但我還是會舍不得你。”就讓寒漠誤會吧，日后他也許會在茫茫人海中不斷地找尋她，也好過萬萬年沉浸在她死去的悲傷中。

　　是夜，寒漠已經(jīng)沉睡，她特意從鏡華那里要來了特制的熏香，用來迷昏寒漠。素離深深地看了一眼寒漠，便朝斷潮的房間走去。

　　“稀客啊。”正在床上打坐的斷潮，不曾睜開雙眼，只冷冷地應(yīng)了一句。

　　“斷潮，我有事求你?！彼仉x走近她，態(tài)度十分誠懇。

　　“寒漠這么疼你，有什么事他不能為你辦到的？你來求我，哼，是來諷刺我的吧。”寒漠只在大婚當日來過一次她的房間，這四年里，他從不曾踏入過這間房間。即使跟素離吵架，也會在書房與鏡華討論一夜的兵法，從不會來她這里。說是側(cè)妃，其實在寒漠眼里，她與斷崖沒有區(qū)別，都只是上陣打仗的將軍而已。

　　“不，你知道，我從來不與你為敵，我們一直都相安無事啊?！彼仉x看著斷潮，這女子英氣逼人，她在戰(zhàn)場上的殺伐果斷，一直是她可望不可即的。

　　“相安無事？”斷潮笑了，充滿濃濃的苦澀，“你可知，新婚之夜他先來我這里，對我做了什么嗎？”

　　素離搖頭，這些年她一直很介意寒漠新婚之夜先去了側(cè)妃的房里，之后他又絕口不提此事，無論她怎么追問，他都不肯說。

　　“他給我下了兩生咒，你知道什么是兩生咒嗎？”斷潮激動地走下床，逼近素離。素離嚇得有些后退，此刻斷潮的表情十分可怕，像是要吃了她?！八谖疑砩舷铝酥洌灰闶軅?，我便會替你分擔身上的痛苦。若你死了，我便會損失半生妖力。何其不公平！你是個凡人，短短幾十年你便會死，那時我便會損失百年妖力，你說，這對我公平嗎？”

　　素離害怕地搖頭，寒漠居然會做這種事，這對斷潮來說確實不公平，斷潮沒有理由替她承受這些?！八尤贿@般待你，那你為何不離開他?！绷粼谝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邊有多么寂寞，她最是心情。等一朵永遠不會開的花，終究是浪費光陰。

　　“你說得容易，我愛他，即使他這樣對我，我依舊愛他，我不會放棄他，等你死后，我便是他的正妃。幾十年而已，我等得起。”斷潮苦笑，斷崖也不會允許她舍棄這天狗族側(cè)妃的身份，窮奇族需要她這個側(cè)妃。

　　“不用幾十年了?！彼仉x哽咽地說道。

　　“什么意思？”斷潮這才覺得素離有些不對勁，她臉色比往常更加蒼白。

　　“我要死了。”素離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什么！”斷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不是說凡人的壽命至少有幾十年嗎？

　　“鳴蛇公子說過我活不過二十歲的。”素離自嘲一笑，“他的話應(yīng)該不會有錯?！?p>　　“也就是說，再過不久我馬上就要失去百年妖力了。”老天爺，真是天要亡她。大戰(zhàn)在即，她還想一飛沖天，讓寒漠刮目相看，這倒好，全部百搭。

　　“所以我才特來求你，送我出天狗族。”素離無比認真地看著斷潮，在這天狗族，她只能找斷潮幫忙。斷崖和鏡華都會出賣她，將她瀕死的消息告訴寒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