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將她們各自忙碌的樣子看在眼里,不由笑了。
院子里給花澆水的那個(gè)丫頭,明顯心不在焉,澆水之余還偷眼瞥著沈煙。那些花都來回澆水好多次了……
叢間拔除草的丫頭,手上一根雜草都沒有,她還一直撥弄著,都快把可憐的花都整根拔起了……
沈煙終于忍不住道:“行了都別忙活了,各自散了吧?;仡^讓王爺賞你們。”
幾個(gè)丫頭這才停下來,謝過九王妃之后,一群鶯鶯燕燕總算是散了。
“你是何人?”屋外傳來侍衛(wèi)的聲音。
有個(gè)清朗無比的聲音響起:“我是九王府的人,是九王爺命我來的?!?p> “黎況?”沈煙聽得門外聲音,不由開門去看。
還真是黎況。
他褪去了侍衛(wèi)的制服,穿著一件稀松平常的淺藍(lán)衣衫??质且宦凤L(fēng)塵仆仆的緣故,衣衫有些皺了,但他整個(gè)人立在那里,英挺俊朗,少年郎一身風(fēng)姿,與陳柯手下的兵比起來,高下立見。
黎況見到沈煙,露齒笑道:“卑職奉王爺之令,特地前來。”他笑的時(shí)候,一排牙齒明晃晃地露著,似乎心里頭很是歡喜。
沈煙愣了愣,她未曾想到趙月攬竟派黎況前來。
九王爺,不是經(jīng)??蠢铔r不順眼嗎?甚至還吃黎況的飛醋?莫非……是她會錯(cuò)意了?
沈煙見黎況身后無人,訝道:“就你一人?”
“還有一眾人呢。不過,卑職先行探路,腳程快了些,便一人先行來了?!崩铔r晶亮的眸子看著沈煙,“夫人這些天,清減了不少。”
“山中粗茶淡飯的,自然比不得府里。你進(jìn)來吧?!?p> 黎況朗聲應(yīng)著,他跟著沈煙走進(jìn)院子的時(shí)候,屋里的丫頭們都紛紛躲在窗戶后偷看,后悔自己這么早就回屋了。
黎況自然發(fā)現(xiàn)了那些丫頭,惑道:“夫人,這些人……”
“都是當(dāng)?shù)亓钜蓙淼??!?p> “那王爺呢?王爺不在?”
“他與楚楚……我們邀來的高人一并外出了,這會兒正在城中衙門與人斷案呢?!?p> “王爺留夫人一人在這里?”黎況皺眉,忽覺沈煙目光不住打量自己,忙道,“卑職未曾質(zhì)疑王爺,只是替夫人擔(dān)心罷了。不過如今卑職來了……”
沈煙忽道:“你還是快些去衙門一趟吧?!?p> “什么?”
“這里沒什么事。倒是衙門那里人多眼雜的,叫人放心不下,況且我也不知陳大人手下的人能力如何,還是你去一趟吧?!?p> 黎況一呆,喃喃著:“卑職一收到王爺傳令之后,便日夜兼程趕來,只為早些見到夫人。方才夫人開門之時(shí),卑職心中好生歡喜,想不到剛一來……看來夫人確實(shí)記掛王爺。”他腦袋垂了下來,目中似是有些委屈。
沈煙不由覺得好笑。她先前已覺黎況稚氣未脫,想不到如今愈發(fā)孩子氣了。
這樣的人,有可能私自去動她床頭的《牽星引》嗎?沈煙真的不知道了。
她笑笑:“別想太多了。我們苦心拜謁高人,又好不容易說服她一道回京,如今自然得竭力護(hù)她才是。她是皇上下令要親自召見之人,萬一出了差池,那可不是我們能擔(dān)得起的了?!?p> 黎況這才展顏:“夫人放心,一切交由卑職安排?!?p> 說罷他從懷里取出一個(gè)竹筒,打開蓋子之后一簇橙黃色的煙騰空而起,院子上方的天空一下子都被染黃了。
沈煙只覺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來,捂著口鼻問:“這是什么?”
“夫人放心,此煙無毒,只是一種傳訊方式罷了?!?p> “傳訊?”
“按腳程來算,此時(shí)與卑職一道來的侍衛(wèi)們,已到城門口。城門口到城中衙門的距離,比此地出發(fā)要近一倍以上,因此卑職傳訊給他們,叫他們直奔衙門即可。”
“可是你這黃煙里未曾現(xiàn)字,他們怎知要去的是衙門?”
“夫人你看這煙飄去的方向,可是城內(nèi)西北方向?那正是衙門方向?!?p> 沈煙恍然:“黎侍衛(wèi)長好手段,如此便節(jié)省時(shí)間了?!?p> “王爺和高人要護(hù),夫人也要護(hù)。若是王爺叫知道卑職撇下夫人不顧的話,定會怪罪的?!?p> 沈煙見著黎況眼巴巴的樣子,只能道:“好吧,你便留下吧。”
黎況低呼一聲,隨后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小心翼翼看一眼沈煙,赧然道:“讓夫人見笑了。”
沈煙不以為意地笑笑,正欲回房間,卻聽黎況在身后問著:“夫人先前說起過學(xué)武,如今還想學(xué)嗎?”
沈煙喜出望外地回頭:“你總算肯教了?”
“先前不愿教,不是誠心忤逆夫人,而是卑職想著,既有府中一干侍衛(wèi),夫人何必吃苦學(xué)武?但如今想來……”
沈煙壓根沒有認(rèn)真聽黎況說什么,早已喜形于色:“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夫人使不得!”黎況一慌,趕緊去扶沈煙,雙手一觸及到沈煙胳膊便像被了灼了似的縮回。
夫人這胳膊,也太細(xì)了吧……
沈煙打量空曠的院落:“這院子這么大,應(yīng)該夠咱們練了吧?”
黎況猶豫了一下,道:“院子倒是夠大,但院中之人皆是當(dāng)?shù)亓钜氖窒?,恐怕……?p> 沈煙思之有理:“若是被他們傳了去,恐怕不好。可是除了這里,還能去哪里?”
“卑職方才來時(shí),注意到院外有片楓樹林,不如去那里?”
“也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裳,立刻就來?!鄙驘熣f著回了房間,挑了件較為窄身的衣裳換上。
她剛要走,忽想起一事,喃喃著:“也不知他們何時(shí)回來,還是留個(gè)字條吧?!?p> 她這般想著,便去書桌找筆紙,哪知剛鋪開紙,瞥見桌上的墨沒有了。
沈煙無奈,心想:隔壁是楚楚房間,總該有墨了吧?
她手里拿著筆紙,快步走向隔壁。幸好,隔壁有墨,還是一方上好的清水墨,沈煙這便磨起墨來,三兩下之后清水墨的清香便迎面而來。
沈煙自幼見爹爹沈放磨墨,沈放喜歡清水墨,因此她見了眼前這墨,覺得分外熟悉,便忍不住湊進(jìn)了去看。
不愧是上好的清水墨,澈亮的很,都能透出人影。
等等!……這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