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攬急急問著:“離殤門?這是一個門派的名字嗎?門主是誰?”
那人目中懼色大漲,口中除了翻來覆去說著“離殤門”之外,再也說不出其他。忽然他爆發(fā)出一聲長叫,眼珠子順時突了出來。
他胸前,有一支箭自后面貫穿而入,叫他再沒了呼吸。
趙月攬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蹲在黑衣人身邊細(xì)看那支箭。他自黑衣人身后拔出箭,哪知箭的后半截卡在窗沿里,費了好大勁才完全拔出來。
沈煙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忽道:“這箭有問題?!?p> “怎么說?”
“屋內(nèi)只射入過一支箭,就是你們剛包圍屋子的時候??墒俏矣浀煤芮宄?,箭是釘在書柜上的,如今書柜上的箭沒有了,出現(xiàn)在這里,這是怎么回事?”
趙月攬檢查著箭,沉聲道:“被人動過了。可是剛才一片混亂,壓根不曾注意?!?p> 沈煙聽罷,心中一駭,與趙月攬對視一眼,從對方眼里讀出了同樣的想法:是自己人干的!
如果說九王府中,尚不確定《牽星引》是否被人動過,但這回可是千真萬確明了了:若無人做手腳,這箭怎會從書柜跑去窗沿?
但沖進來的這批侍衛(wèi)中,除了九王府的人,還有當(dāng)?shù)厥匦l(wèi),魚龍混雜,難以辨識。
楚楚驅(qū)散蟻蟲,見黑衣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死了,又見趙月攬和沈煙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她頓感無趣。哪知她正欲離開時被趙月攬叫?。骸暗鹊?,把他帶走?!?p> “人都死了,還帶走做什么?”
“不是這個賊人,而是他?!壁w月攬目光轉(zhuǎn)移到了黎況臉上,他此時閉著眼,呼吸微弱,大概只剩這么點氣數(shù)了。
楚楚不情愿地看了一眼:“你手下的人?”
沈煙深知楚楚不是個懸壺濟世的主兒,趕緊解釋道:“他是九王府侍衛(wèi)長黎況,方才多虧他,我才免遭不測。你醫(yī)術(shù)絕倫,快些救人吧?!?p> 楚楚這才收起懶散神色:“看在美人兒份上,我這就答應(yīng)吧。再來幾個人,將他抬到鄰間吧?!?p> 一時間屋內(nèi)搬人的搬人,清理的清理,忙碌過后,屋中只剩下沈煙和趙月攬了。
趙月攬見沈煙臉上還有淚珠子掛著,擦了擦,順帶著捏了一把那張嬌俏臉頰:“連累夫人受驚嚇了?!?p> 沈煙搖頭:“我無事,不過是虛驚一場?!?p> 趙月攬有些驚詫,這丫頭剛才還梨花帶雨呢,怎么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就恢復(fù)鎮(zhèn)定,甚至目中還透出一股堅毅之色?
“你怎么會想到院中布局?”
“你怎么在楚楚房里?”
……
兩人異口同聲,在同一時間相互問著對方,趙月攬不由笑了:“還是我先說吧。我?guī)еパ瞄T,本以為會有人在路上動手,哪知一路風(fēng)平浪靜,后來我見到黃色煙霧從院子方向升起,這才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對方之所以未曾出現(xiàn),說不定就在屋中守著,這便快馬加鞭趕回來。”
“黃煙是黎況發(fā)的,本意是調(diào)動九王府侍衛(wèi)趕去衙門,想不到竟幫了你?!鄙驘熑粲兴贾?,隨后將自己去楚楚的房間緣由一一說了。
她越說越覺得懊悔,嘆道:“若不是我誤打誤撞去了楚楚房間,恐怕你們這會兒已將賊人活捉了?!?p> “不好說,以那人之狡猾兇悍,也未可知。至少,咱們也算有收獲,知道了一個名字。”
“你說離殤門?你我都聞所未聞,知道了又有何用?”
“至少,日后說起時,不必‘他們’‘他們’的代稱了。”
沈煙無奈地笑:“你還有心說笑……罷了罷了我還是去看看楚楚他們吧,也不知黎況怎么樣了?!?p> 沈煙說完便要出門,忽覺胳膊一緊,只見趙月攬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緩緩道:“你剛才說,黎況帶著你去外面習(xí)武?”
“我……”
“我讓他來,是叫他好生護衛(wèi)的。他倒好?!?p> “這不是沒去成嗎?再說了,他發(fā)出的黃煙……”
“不過隨口問問,夫人緊張什么?”趙月攬眸中現(xiàn)出冷色,哪有半點“隨口問問”的樣子。
“我只是覺得今日諸多侍衛(wèi)都有同黨嫌疑,但他除外。他拼死護我,若還遭你懷疑,那未免太叫人心寒了?!?p> 趙月攬若有所思地點頭:“說來也是。要不是他舍身護你,我今日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墒撬@一護吧,又讓我更加擔(dān)心?!?p> “擔(dān)心什么?大不了待他醒來之后好生盤問?!?p> 趙月攬看著沈煙,一字一句道:“這人有問題?!?p> 沈煙腦中轟一聲,呆呆杵在原地。這么快就確定了?
黎況……真的有問題?
趙月攬靠近一步,貼著沈煙臉頰低語:“這人最大的問題就是,他是不是看上我家夫人了?”
“呼——”沈煙吐出一口氣,猛地推了把趙月攬。
沈煙怒目而視,語聲不由揚起:“說什么呢?”
趙月攬退后兩步,劍眉下的深瞳中滿是戲謔:“大不了待他醒來之后好生盤問。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屆時,是你去盤問還是我去?”
“既然給夫君添了憂心事,我自會解決。不會勞煩夫君?!?p> “怎么解決?親自跟他說,你是我趙月攬的女人?叫他不要有非分之想?”
沈煙本是氣極了,聽了趙月攬這話竟然噗嗤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遲遲停不下來。
“你笑什么?”
“堂堂九王爺,竟然跟一個侍衛(wèi)爭風(fēng)吃醋,這要是傳了出去……”
“你說我爭風(fēng)吃醋?”
“難道不是嗎?不然,你叫別人評評理?”
“這種事,哪有叫別人評理的?”趙月攬的臉都扭曲了,恨不得將沈煙的嘴堵上。
他說不過沈煙,忿忿甩袖:“你早些回去休息吧,黎況那里,我自會處置?!?p> “你要如何處置?他今日可有功在身……”
“他是我九王府的人,難道如何處置還需要夫人教我?”
“行,”沈煙打了個大大哈欠,“我睡去了。”
趙月攬瞪著沈煙出門的背影,直到眼底沒影時,他目光一垂,竟開始現(xiàn)出惑色。
“我跟一個侍衛(wèi)爭風(fēng)吃醋?”趙月攬喃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