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聽一曲仲夏之歌1
景文十七年,冬至,雪。
常言道,冬至有雪來年旱,冬至有風冷半冬。
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
不知何時起,冬至竟然飄起了鵝毛大雪。
走在路上的行人紛紛唉聲嘆氣,真不是個好兆頭。
聽說汴梁城冷的出奇,大部分的農(nóng)作物都凍死了,大雪已經(jīng)下了幾天幾夜,街邊連個賣東西的都沒有。
大雪壓塌了不少房屋和樹木,道路被雪擁堵。
一時間,汴梁城經(jīng)濟損失慘重,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撥了不少賑災款和物資,只可惜,根本運轉不過來。
外面救助的東西進不去,里面想賣的東西出不來。
再多的錢和物資,又有何用?
聽說已經(jīng)有很多體質(zhì)差的老人和小孩凍死,餓死在家中。
君舒白到汴梁暗訪一事,百官無人知曉。
接近傍晚,他撐著一把油紙傘,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
山川、田野、村莊,全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他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凋零的農(nóng)作物旁邊,逐漸被大雪湮沒在茫茫一片之中。
雪下,只大約看到他的輪廓。
君舒白一襲白衣,墨色的發(fā)絲隨著寒風在背后揚起,一支白玉簪在頭頂微微冠起些烏發(fā)。
他眉目如畫,燦若星辰。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凍死的作物。
君舒白視線悠遠,握著傘柄的指節(jié)逐漸泛白,一雙薄唇輕抿,臉上一片清冷。
半晌,他微微沉了口氣。
男子如此飄渺高華,似空中的雪花,清冽幽然,美的驚心動魄,似非凡塵所有。
天色已暗,她,還沒有到。
良久,皚皚白雪之中,隱約看到從遠處跑來一個少女。
她用手擋著鵝毛大雪,雪白的裙擺層層疊疊的飛揚,長長的發(fā)飄散在肩后。
桑夏來的稍稍遲。
她全身皆是雪,傘在半路送給老人了。
少女的睫毛上,眉宇間,都有被雪花沾染。
“不好意思離公子,我來遲了。”
桑夏站在他的面前,擦了擦臉上的雪花,露出一個略含歉意的笑容。
君舒白目光緩緩落在她的臉上,端詳許久,才將油紙傘微微向她傾斜了一點。
白皙,干凈,潔白。
她給人的感覺,就是不需任何裝飾。
他目光看向凋零的農(nóng)作物,刺骨的冷風吹得田地里面的作物婆娑起伏。
雪下得實在太兇了。
桑夏搓著手,縮進油紙傘里面。
她抬頭望著身邊這個人,張了張嘴唇,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這人怎么一張冰塊臉?
就因為她遲到了??
不至于吧。
不過他還真是直,也不說把傘多往她身邊靠一靠。
八成沒有對象。
明明是他聯(lián)系的長風鏢行,說什么要一起商議運輸汴梁城內(nèi)的貨物,結果現(xiàn)在一個字都不說。
又過了一會兒,君舒白還是沉默。
她心底哂笑,就靜靜看他獨自高冷。
倒數(shù)三個數(shù)。
畢竟,她脾氣暴躁,可沒什么耐心等一個只會撐傘的啞巴。
三……二……
“路上如此擁堵,藍姑娘確定可以將城內(nèi)的貨物運出汴梁?”
他的聲音清冽悅耳,像塵封了百年的佳釀忽然開封一般,撩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