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火光一消失,原地又只剩一點月光。
李嶠四下觀察,確認(rèn)安全后,躡手躡腳地站起來,貼著大鍋往帳篷處挪動。
帳篷內(nèi)的可見度不高,他摸了半天只摸到了幾個土豆,還是生的,根本沒法兒吃。
接著,李嶠又摸到了一個蒸籠,興奮地將它打開,結(jié)果是空的。
“咕~”
腹中傳出類似絞水的聲音,他低聲罵道:“艸,一群飯桶,一個包子都不留?!?p> “誰在那兒!”
帳篷外突然圍了一群人,李嶠隨手拿過一個竹筐蓋住自己。透過縫隙,眼見那火把離帳篷越來越近,李嶠縮在竹筐內(nèi)一動不動。
這人也太厲害了吧,竟然能發(fā)現(xiàn)他!不愧是長海關(guān)的大少爺,跟旁人就是不一樣。
封時楊喊到:“我數(shù)到三,你若不出來就等著領(lǐng)罰。一……”
李嶠抓著竹筐的手一抖,要不然還是出去,偷東西吃這種事對他來說不丟人。
“二!”
不行,他若現(xiàn)在出去了,只怕會被人發(fā)現(xiàn)他腰上的明月。青匪寨少主學(xué)的是箭,哪里練過鞭子。他若將明月給暴露了,只怕會被封云寒當(dāng)場斬殺,小命不保矣!
“三!”
決定了,打死也不出去,大不了頂著竹筐跑路!
三字剛落,李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起跑的姿勢。突然,從他這竹筐后面走出來一個人,那人對著封時楊道:“大哥,我錯了。”
封時楊看清來人后一愣,道:“時柊,怎么是你?”
月色下,少年肌膚白嫩,長著一張軟糯的臉,微紅道:“我餓了,來找些東西吃,怕被你們笑話才躲起來。”
封時楊語重心長道:“可是又被人欺負(fù),摔了你的飯?”
封時柊局促不安,擺手道:“沒有,只是夜里餓了想吃東西?!?p> 封時楊只道小弟又在欺負(fù)他,壓低聲音道:“時樺做的太過分了,我明日定嚴(yán)懲不貸!等一會兒你到我這里來,此次娘托封管家給我?guī)Я顺允?,你拿點回去。”
封時柊恍然大悟道:“大哥,我這腦子可真笨。扶卉夫人也托管家給我?guī)Я藮|西來,里面應(yīng)該有她做的點心,你先走吧,我現(xiàn)在就回去?!?p> “若沒有的話再來我這兒拿。”
說罷,巡查隊便朝著他處前進(jìn),他二人看著火把完全消失后。
“呼。”
封時柊松了一口氣,蹲在李嶠的竹筐前道:“你出來吧,他們走了?!?p> 李嶠還停留在剛才的震驚中,他將帳篷給搜了一遍時,從頭到尾都沒發(fā)現(xiàn)帳篷內(nèi)多了一個人。
此人,不可小覷!
“你放心,我沒有壞意?!?p> 封時柊解釋道:“爹用關(guān)主的名義讓你進(jìn)沙營,你又失了武功,定會遭人欺負(fù)。封管家私下拜托我照顧你,我真的不是壞人?!?p> 他張口閉口都是要照顧李嶠,李嶠看他的年紀(jì),最多跟自己同歲,行事做派卻成熟很多。
“你是害羞嗎?”
封時柊見他遲遲不出來,以為他尷尬了,于是道:“我住在最后面的那個帳篷里,沒人跟我一起住,你偷偷住進(jìn)來也沒人發(fā)現(xiàn)?!?p> 他怎么知道我沒地方?。?p> “而且,我那里還有些糕點,足夠你果腹?!?p> 咕~咕~
李嶠捂著肚子,只覺得自己化身鴿子精,一直在咕咕,咕咕。
封時柊一走,李嶠就悄悄跑回水潭邊,披上半干的金楓袍往帳篷群跑。果然,最后面的一個帳篷內(nèi)還點著燈,他走進(jìn)去一看,原本有四張床位,卻只有封時柊一人住在這里。
封時柊的床位旁放著一把橫刀,上面跟李嶠一樣,只有一片金楓。
封時柊見他凍得慘白,將自己備用的棉被給他,道:“先蓋著,著涼了就不好了?!?p> 而后貼心的遞給他一個食盒,李嶠迫不及待地打開,里面的糕點很小,他一口就能吞下一個。
嘴里含著一團(tuán)米糕,李嶠模糊不清地問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封時柊笑道:“你是我爹送進(jìn)來的,必然受他器重,我對你好是應(yīng)該的。”
封時柊一直待在沙營之中,久不聽聞外事,還不知道李嶠是因為什么被送了進(jìn)來。
。
“謝謝。”
他含糊不清道。
“我是封時柊,封家的二子。剛才那個巡查的人是我的大哥封時楊。白日那個不懂事欺負(fù)了你的是我三弟封時樺,他這人被娘寵壞了,請你多多包涵?!?p> 封時柊這個名字好熟悉。
李嶠突然道:“我知道你,我剛進(jìn)沙營的時候聽他們說你是小白臉。”
他此話一出就蒙住嘴,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吃飽了撐的,哪個大男人愿意被稱作小白臉?
封時柊無奈地笑道:“沒關(guān)系,我都習(xí)慣了,這么多年也過來了?!?p> 李嶠不禁愣了愣,封時柊的這張臉看上去可真小,一番交流后,他才知道這人比自己還大兩歲,今年已經(jīng)十七!
看不來啊,這人明明同他一樣高。
仔細(xì)一想,李嶠又覺得不對勁,沙營的最高年限不是十七嗎,倘若封時柊十七的話,那封時楊為什么還能待在這里?又不是雙生子,哪有一個娘一年內(nèi)生了兩個兒子?
李嶠有問題就問,面對封時柊,他感覺自己輕松極了,下意識就越了線。
“我的生母是扶卉夫人,如今只是掛名在娘名下?!?p> 他說此話時一直在笑,李嶠卻感覺到了一絲苦澀。他了解在這個時代,妾生的孩子不能稱生母為娘,只能認(rèn)一個主母,更不用說封時柊還是封家的男丁。
但他仍忍不住道:“扶卉夫人一定是個好人?!?p> 封時柊一愣,笑也停了,道:“此話怎講?”
李嶠鄙視道:“你看那個封時樺多囂張,你就不一樣,你是個好人。扶卉夫人不僅做點心好吃,最重要的是能教出你這樣的人,所以她也是好人?!?p> 雖然不排除封時柊作為庶子,此舉的目的是想拉攏封云寒看中的人,但李嶠并不介意。
他這人沒什么善惡觀,對他好的就是好人,對他不好的就是敵人。
涇渭分明,簡單粗暴。
參商至善
柊zhong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