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夢魘
伊塵道：“不必?fù)?dān)心，探魂絲乃我們碧瑕宮頂級法器，宿主不會有任何損傷，最多只是被夢魘住罷了。”
......
菱兒一時睜不開眼，眼皮似有千斤重，但她聞到了安神香的味道，令她踏實(shí)了了些。待她看清了立于床頭的小草人時，便知自己已回到了暮山。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親切，終于回家了！起身出了房間，一襲清香撲繞鼻尖，“蓮子羹？”
隨著腹中咕咕催促，她迫不及待地跑向廚房，剛到窗前，便聞得一陣歡聲笑語。
“你看，公子做的羹才最是美味！”
“那是當(dāng)然，阿蒼，以后我每天都能喝到嗎？”
“只要你想，我便每天做?！?p> 只見窗內(nèi)三人圍坐一桌，聞風(fēng)，墨言，還有一位女子。那位女子背對著窗，菱兒看不到她的模樣，可是墨言說的“每天做”三字，著實(shí)令她一陣酸楚。蓮子羹可是她最愛吃的，即便是她日思夜盼，一年才得吃兩回，每天做？
“公子多年的夙愿終于達(dá)成了，恭喜了！”聞風(fēng)向墨言抱了抱手，“暮山要辦喜事，一會我便下山采購些燈籠、彩紙，將這里好好裝扮一番?！?p> 墨言笑了，黑色的眸子深邃卻又猶如藏了星辰浩海，那里曾是菱兒的一片天地，是她想待在里面不出來的地方，而如今這里卻映著另一位女子的影子。
墨言將一根透白的玉簪放于這位女子手中，道：“玉簪乃你我定情之物，愿執(zhí)子之手，白首不離。”
那女子道：“真難為你這么多年還留著，幫我戴上如何？”
墨言莞爾，將簪子輕輕插入那女子發(fā)髻中，道：“時隔多年，終得物歸原主。”
菱兒看到這一幕，手指有些發(fā)抖地探向自己的發(fā)髻，發(fā)髻上空無一物，她又搜尋了自己的懷中，袖中......沒有，都沒有，簪子呢？她的簪子呢？那女子頭上的簪子白得那般耀眼，跟她的簪子一模一樣。
菱兒下意識地抓緊自己的衣角，正想進(jìn)去問個究竟，卻聞一聲干咳，聞風(fēng)好像覺得自己待下去不合時宜，偷笑道：“那我先下山去采購了，你們聊?！?p> 聞風(fēng)出了廚房，正好撞見菱兒，但見他神色有些不自在，道：“你醒了？”說完，便把她拉向一旁：“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快回屋去，正主看到該不高興了。”
“正主？是誰？”
“你不都已經(jīng)知道了嗎？正主就是那位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你不過是公子為解相思做出的替身而已。”
菱兒攥緊了手指，指甲深深扎入掌心，然而這點(diǎn)痛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聞風(fēng)見她愣在原地，推著她繼續(xù)道：“所以別在這里晃悠了，快回去，省的他倆剛團(tuán)聚又鬧不愉快?！?p> 聞風(fēng)一路推著她回房間，路過花房，只見房中石臺處，墨言懷中摟著那女子，二人共執(zhí)一筆寫著什么，雖然只是背影，但情話暖語卻聽得真切。
聽得那女子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嗽姳M露柔情，這兩句乃點(diǎn)睛之筆?！?p> 墨言柔聲道：“這兩句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p> 那女子輕笑：“傻話！此詩是女子用來表達(dá)思慕之情的，怎可用于男子？”
墨言道：“男子亦可。”
菱兒止步于此，聞風(fēng)又開始推她，可這次她真的不想再不明不白的走了，便轉(zhuǎn)身對聞風(fēng)沉聲道：“我想見一見阿蒼。”
“你沒看見公子正陪著那位嗎？哪有時間見你啊，你快別自討沒趣了！”
“只見一面，問過該問的話......我便走?！绷鈨郝曇粲行╊澏?。
此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道：“見我作何？”只見墨言立于花房門前，負(fù)手而立，只是臉上再無柔光，眉宇間盡露冰霜之色，令人周身發(fā)寒。
“我只想問，在你眼中，我是何人？”菱兒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問，但是不聽到他親口說，她還是不愿相信。然而墨言的回答，不僅僅讓她認(rèn)清了自己是明知故問，更讓她認(rèn)清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替身之事想必你已知曉，此事是我考慮不周?？扇缃袼褮w來，此處再容不得你。若你想要補(bǔ)償，金銀珠寶盡可挑選。下山去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下山嗎？如你所愿?！?p> 菱兒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白白頂著別人的身份活了十幾年，還錯付情衷，真心被人踐踏，到頭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補(bǔ)償什么？金銀珠寶？她視若珍寶之物已簪他人發(fā)側(cè)，心愛之人已擁他人暖懷，她還能要什么？還有資格要什么嗎？
聞風(fēng)拽著她回到了房內(nèi)，道：“既然公子發(fā)話了，你就趕快收拾一下準(zhǔn)備下山吧，正好我要下山去買喜物，你隨我一起走，省的又迷路?！?p> “不必了，走吧?！钡拇_不必收拾什么，這里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屬于她的了。
聞風(fēng)拿出了一個黑匣子，道：“公子給你的，作為補(bǔ)償?！?p> 那個黑匣子本是墨言送予她的，里面珠釵首飾皆是上品，曾經(jīng)說是故人之物，想必那位故人已經(jīng)回來了。既然要走又何必帶走他人之物，菱兒冷嘆一聲，搖了搖頭，看也沒再看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想走？”
菱兒聞聲向身后望去，望了一眼便驚得說不出話來，墨言心尖上的那位女子正立于她身后，頭戴那枚通體瓷白的玉簪，身量與菱兒十分相近，但是卻沒有臉。
那女子道：“你所擁有的都本該是我的，現(xiàn)在要走，難道不該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嗎？”
菱兒道：“你要我還給你什么？這里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帶走?！?p> “不！你還有一樣?xùn)|西必須要還給我，就是你的臉！”說著五指卷曲向菱兒撲來。
......
紫紗帳中驚坐起，菱兒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衣襟，睜開眼，所視之物皆為紫色。紫檀為床，床沿上鑲嵌了大塊大塊的透明紫晶石，紫色的紗帳，屋內(nèi)各色擺件、用品皆為紫晶石所造，閃閃發(fā)光，絢麗奪目。然而這炫目的顏色，使得菱兒更是分不清這是在夢中還是在現(xiàn)實(shí)，頭暈的厲害，渾身乏力，便又撐不住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