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風(fēng)雪瀟瀟,弄曇在千郁芷體內(nèi)加速流動,就像湍流的積水,仿佛要將她的血管撐破。
她隱忍這種疼痛與麻醉沖出洞口,雙手緊握著痛苦翱翔在風(fēng)雪交加的天地間。
此時經(jīng)脈已明顯腫脹,與她那遺世獨立的墨翅竟顯幾分違和感,她絕望的在空谷中哀嚎著,悠長悲涼的聲調(diào)傳遍云霄。
她狠狠地將自己砸向雪地,再也沒有絲毫力氣與疼痛掙扎,那鎖骨上的蝴蝶胎記也隨性變?yōu)樽虾谏雌饋硇皭簾o比。
千郁芷在雪地里趟著,眼睛微張微閉,雪花不停地拍打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卻不得動彈,全身僵硬無力。
“小姑娘,你在哪里?”她突然聽見不遠(yuǎn)處的鳳凰爺爺?shù)穆曇簦@聲音俞行俞遠(yuǎn)。
此時,只見她微微張口,一句“我在這里”的口型明滅可見,只是未見聲響。
千郁芷一句“我是不是要死了?”使得她熱淚盈眶,她剛流出的淚水瞬間被凍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冰珠子。
她閉上雙眼恍恍睡去,感覺身體越來越輕。
不知過了多久。
千郁芷似乎看到了太陽,感到全身發(fā)暖,緩緩睜開雙眼,窗外雪花紛飛,雨霧繚繞,屋子里卻是鮮花滿開,還有一壺?zé)_的水。
此情此景,甚是溫暖。千郁芷恍惚中起身看著窗外,光線甚是刺眼。她哀嘆道:“這天堂的風(fēng)景也不錯?!?p> “漂亮姐姐,你醒了?!编诹翋偠穆曊{(diào)傳入千郁芷耳中,她轉(zhuǎn)身便看到一個年紀(jì)僅有五百歲的小姑娘,梳著兩個典雅的長辮子,給人一種單純至極,涉世未深之感。
千郁芷微笑著,優(yōu)雅的問道:“你是?”
她笑得合不攏嘴說了一聲“哦”,眼神清澈透亮的看著千郁芷又繼續(xù)說道:“帥氣的鳳凰爺爺給我取了個名字叫每音,每天的每,音樂的音?!?p> “那我為何身在此地?”郁芷問道。
每音往那蜜甌子倒上一杯滿滿的櫻花蜜遞給千郁芷,隨即解釋道:“姐姐請飲蜜,鳳凰爺爺已經(jīng)交代于我了。你已經(jīng)昏迷不醒半月有余,鳳凰爺爺當(dāng)初回山洞時只見滿處抓痕,聞著滿山洞的弄曇味兒就知道你出事了,不過他尋見你時你已凍成冰雕,于是他消耗了許久的靈力終于得以融化你身上的寒冰。當(dāng)時的你全身是傷,鳳凰爺爺不好與你治療,而他又剛好遇到經(jīng)過極寒之地的雌性小烏鴉,于是他便向那小烏鴉度了五百歲的靈力,那只小烏鴉就是每音。每音為了報答鳳凰爺爺就答應(yīng)他照顧你了。后來,他不知到何處尋到這些花花草草,說是有助你身體的恢復(fù)?!?p> 郁芷心想這下又欠了人情。
她握住每音的手,說道:“每音,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辛苦了。”
緊接著拿出妝奩,照了照那面世事滄桑的銅鏡。彎彎柳葉眉,巧巧挑花眼展現(xiàn)在眼前,頓時欣喜得染紅了眼眶,眼里藏滿了淚光。
每音不解的說道:“姐姐,你怎么了?你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guān)回來,你應(yīng)該高興啊?!?p> “每音,我恢復(fù)容貌了!雖然沒有悠暢的柔情似水,但我還是喜歡我自己的模樣,我流下的淚是開心的淚。”
郁芷笑了,酒窩于兩頰若隱若現(xiàn)。
后來她們什么也沒有說,每音只負(fù)責(zé)做自己分類的事,時而天真,時而高冷,千郁芷實在不想去琢磨出些什么。
眼下每音睡著了,郁芷便悄悄攜起那棉棉雪襖披風(fēng),小心翼翼的為自己披上,她想自己趁此時出去溜達(dá)溜達(dá)。
陽光透過冰簾,照得余冰嗶哩嗶哩閃,仿佛喚醒了極寒之地的生機,印射出五彩斑斕的顏色,光線顯得清澈見亮,依然保留那份晶瑩剔透。
千郁芷從未想過這鳥不拉屎的極寒之地竟也巧含這妙曼之景。
她摸了摸自己的鎖骨,是已經(jīng)刻胎成功了,但總感覺有些不利索,于是不由自主的發(fā)起一聲哀嘆。
茫茫白雪很快擁有一串深硬不一的腳印,郁芷身著黑衣,身披黑羽,攜著平靜前行。
可她那不善解人意的小腹總是在無意間隱隱作痛,但她終歸是忍得住的,望著許久未見的陽光說道:“該回去了,惡劣的生活終將遠(yuǎn)去,美好的生活就在以后的每一天。阿白,我終究熬過這八十一天,回去以后我會讓你認(rèn)識一個全新的我?!?p> 寒冷的天氣中,她所呼出的團團白霧愈加明顯,美人多半體弱含虛,不知不覺間她竟又暈了過去,躺在一望無際的雪地里,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像白紙上的一個污點,明顯至極。
“郁芷,郁芷快醒醒,快醒醒!”她聽見那人喊得著急,音調(diào)甚似白合丁旒。
她冰冷的手被那人緊緊握住,那一刻她無比溫暖。
伴隨著激動與開心,她緩緩睜開雙眼,糊糊涂涂的將那位白衣男子誤認(rèn)為白合丁旒,雙手不知不覺的摟住他的脖子,給他一個深情的擁抱,并說:“阿白,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我藏盡對你無數(shù)的思念,不知為何,我就是很喜歡你,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
說完熱淚盈眶,梨花帶雨。
那男子猝不及防的擁著郁芷嬌小玲瓏的身體,也沒有很快說出自己的姓名,只是微微張開嘴唇,安慰她道:“放心,我會安全接你回去的,不怕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前面的雪山有個美麗小屋,那里有我的朋友,讓他們一并去吧。”她說著她的話,始終不敢松手。
那男子將松開她的雙手說道:“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回家?!?p> 千郁芷終歸松了手,看著那男子的臉,頓時驚了個謊,尷尬得連忙道歉:“淙柯,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思念成疾,方才失態(tài)了。”
“郁芷,你我二人素未謀面,又怎么知曉我名?”尹淙柯不乏問道,眉目間傳出謙謙公子氣質(zhì)。
此時郁芷已經(jīng)回復(fù)自己的容貌,許是尹淙柯已認(rèn)不出來,便說道:“是素未謀面,但你不也知道我的名字么。”
說完千郁芷走到淙柯面前,開心得笑著,調(diào)皮地說:“我正愁怎么回去呢,如今你來了,我也就不擔(dān)心咯?!?p> 尹淙柯看著千郁芷滿臉笑容,愈發(fā)覺得歡喜,頓時伸出雙手。千郁芷配合得與之擊掌,該掌響徹云霄。她不禁問起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極寒之地?我不相信遇見我只是個巧合?!?p> 尹淙柯想也沒想,順口溜出一句:“當(dāng)然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