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婆子哪想得透若是二爺真有此意豈會等到明日,方才在主人院子里就已經告狀了。
想不透,她嚇的是面如土色:“二爺饒了老奴吧,老奴日后再也不敢怠慢了二爺,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老奴?!?p> 老婆子一直反復念叨著‘饒了老奴’,猶覺得不夠誠心,竟要下跪,謝珞眼疾手快將她壯碩的身子托住。
這會兒,謝珞更郁悶了,氣沒撒完反惹自己心生厭惡,厭惡自己竟拿五十余歲的老婦撒氣,雖說古代身份尊者都會拿位卑者出氣,但自己是灌輸了平等觀念的現(xiàn)代人,豈能如此?
“謝嬤嬤,我是逗你玩兒的,別當真?!敝x珞扔下一句話便徑直走了,道歉恐怕會讓懶婆子更慌。
謝珞腳步極快,懶婆子利索的腿腳奮起直追,這會兒她可不敢再提醒自己腿腳不好。
一小一老,一前一后均是腳步生風,飛快的步伐將回程縮短了近半。
回到磨杵院,謝珞目睹眼前一切與她出門前僅有兩樣變化———食盒里的吃食少了,地上的果殼多了。
其余一成不變,謝瑾看書的姿勢都依舊如是。
謝珞蹙著眉,問道:“二哥可用過飯?”
候在一旁的小桃搶先說道:“二少爺看話本看飽了?!?p> “我吃點心果子吃飽了?!敝x瑾分出一息時間瞥她。
“二哥讀書若有看話本一半艱苦,何愁狀元不落在咱家?”謝珞揶揄一句。
謝瑾一邊看話本一邊分心聊天:“瞧你說的狀元郎如同賣菜翁似的,若是真是這般輕而易舉,二哥拿出一半艱苦又有何不可?”
謝珞心中一動,或許真是個好法子,謝瑾的無心之言讓她想到一個可行之策。
想要謝瑾刻苦是妄想,何不自己刻苦,再將學的重點,與感悟心得讓他背下。
至于會有多少重點要背,那是自己說了算,只要哄他答應就成,謝瑾此人周身毛病不少,唯獨書香世族子弟自幼深刻灌輸?shù)亩Y義信廉恥,他一直刻深遵守。
既已有了可行之法,眼下如何讓他答應才是難事。
謝珞將眸光投向小桃,吩咐道:“小桃去門口守著。”
小桃狐疑的看著她,猶豫半霎才應聲是。
謝瑾又不專心看話本,抬眸看她一眼:“珞兒支開小桃做甚?難道你想親自伺候我吃果子?”
“樂意效勞?!敝x珞微微一笑,上前與他并座,一手拾起一顆敲好的核桃,細心挑出果仁放在干凈的果盤里。
“二哥做事隨心隨意,說的話卻是一向作數(shù),適才你說愿意拿出一半的艱苦來學習,我當真了?!敝x珞一邊掰著核桃殼一邊說道。
謝瑾不以為意:“前提是能輕而易舉考上狀元,余下再說?!?p> “我正是有此把握才敢將余下那句話當真?!敝x珞大言不慚的哄他,騙他。
“此言妙哉,足堪唬弄嬰孩。”謝瑾放下話本,俊秀的臉頰上嘴角扯起一抹譏笑。
刺眼的譏笑,謝珞毫不在意:小弟腹有詩書,自當有豪氣。二哥莫嘲笑我,豈不知自信端如此,請二哥也信我?!?p> 謝瑾是半分也不信,奈何要給個面子?
“那你倒說說要如何做到?”
謝珞將自己的設想說給他聽。
沉默!謝瑾一言不發(fā),不愿表態(tài)。
謝珞眼眸直盯著垂首躲避自己目光的人,剛升起的自信瞬間被彷徨沖散。
依他的性子真的可行?
他幼年時貪玩,又連遭母親與妹妹的一味溺愛和放縱,因此貪玩成性,懶惰成性,十余年來早已成型,他心中沒有目標不想將來,稟著過一日算一日的宗旨度日,在現(xiàn)代有太多這樣的年輕人,但在古代樸實的世道僅有少數(shù)人,且?guī)缀醵际菣噘F子弟,于世家大族而言,實屬異類。
沉默許久愣是等不到回應。
謝珞不由的一陣煩躁,她站起身咆哮著狂噴口水:
“二哥若是不應下,我就替你去考,進場之前要被搜身,萬一運氣好我就能混進去,不過這是異想天開,屆時一萬個運氣也無法躲過下獄,我將會被判刑流放,家族數(shù)十代積累的聲譽將毀于一旦,爹娘從此將抬不起頭做人,娘騙了爹將會被休出謝家?!?p> “這……這…”謝瑾期期艾艾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珞兒此刻真像母夜叉,腦子洗洗過后,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這你妹!此番你必須得答應,否則我就死在你面前。”謝珞一手掐腰,一手指著他狂咆。
哭是哭不出來的,鬧一鬧,吊一吊都行。
謝瑾懵懵噠,嘴巴張得大大的。
嚇傻了,太彪悍了!
謝珞見著他這表情,霎時氣的七竅都生煙,還敢嘲笑我,我要你好看,“我的白綾呢?”
“你何來白綾?二哥從未沒見過?!敝x瑾張口就應道。
“沒有白綾,我有這個?!敝x珞瞅見開撬核桃的小尖刀,一把抓起抵在他的喉嚨,惡狠狠的道:
“你應是不應,不應我就殺了你,休想我再順著你,也正是因為從前太順著你才害了你?!?p> 謝瑾又懵逼了,有生十余載從未糟遇過這樣的境況,動刀子多嚇人??!
嚇的那叫一個膽戰(zhàn)心驚:“這…這…珞兒出爾反爾,你可是說要自殺的?!?p> 謝珞兇惡的眼眸瞪著他,口氣依舊兇狠:“我改變主意了,先殺了你再死在你面前,咱們同歸于盡。既是雙胎同生,也要同死,你可知世人賭咒發(fā)誓喊著同生共死卻只是妄想?你可知此壯舉多少人羨慕而不可求之?”
謝瑾心頭突突突的狂跳,今日要栽了!
他猛然將眼睛一閉:“我應了?!?p> 謝珞聞言笑了,笑容略帶尷尬。
她用尖刀撓撓頭:“二哥早就該應下,你我關系甚篤,要動粗多難為情。”
話如此說,謝珞心頭念叨的卻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古人誠不欺我也。要逼文人就該撒潑動粗一塊兒使。
只是,她渾然忘卻自己兩世都是讀書人,讀書人使出這樣的爛招也是異類,不愧是同胞同胎,兩人都是各有千秋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