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幾日相處下來,羅蘭已經(jīng)摸清了兩個丫頭的性情。胡嬰沉穩(wěn)少言,很合她心意。禾君卻劫然相反,活潑跳脫,讓人頭痛。
梳妝臺上有兩匣滿滿的首飾,那是林氏特意為羅蘭準備的,匣旁還有一面鍍金絲邊的銅鏡,鏡里是少女巴掌大的臉龐。
“小姐長得真是好看,就算不打扮也是無人能比的。但今天是大日子,是老爺特地為小姐舉辦的歸親宴,所以還是讓奴婢好好打扮一番,保管驚艷全場。”禾君喜滋滋道。
“隨你吧。”羅蘭無奈。
“小姐的裙衫還是選白色嗎?今天可能不太合適。”喜氣的日子一般都忌諱一身白,但禾君卻覺得小姐似乎對白色情有獨鐘,就沒見她穿過別的顏色。
羅蘭不語,微微出神。她不喜歡白色,但白色可以時刻為殷家一百三十六口亡魂守孝,可以時刻提醒她勿忘血仇!
歸親宴請的人很多,來的人也很多,但大都是看在右相的面子上,當然,好奇的也有。當年羅家慘案人盡皆知,好多知情的人還為那羅二小姐嘆惋,誰曾想,事隔十年,那羅二小姐竟然還活著,并且大張旗鼓地回來了。
席上,羅月正和好友張琳琳說著話,見到和東侯夫人一進來的章天雅,忙向她招手。
“天雅,這里。”這三個人都是一樣的脾性,潑辣,直接,爽朗。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章天雅撒嬌,“娘,月月叫我了?!?p> 東侯夫人無奈道,“去吧,反正我也沒法把你綁在我身邊,注意形象,都多大的姑娘了,萬萬別惹事……”
“知道了!真啰嗦!”章天雅比著鬼臉跑開了。
羅月她們處的位置較偏,正好有幾株茂盛的植被遮住視線。章天雅剛一屁股坐下,就見張琳琳嘿嘿笑著從寬大的袖中拿出一碟瓜子。
章天雅瞪大眼睛,“張琳琳你膽挺肥啊,敢眾目睽睽嗑瓜子!”
羅月咳了咳,“怕什么,這地方好,外面看不見。你吃不吃!”
“你們……”
正當她們以為章天雅要拒絕,卻聽見章天雅弱弱地問了一句,“什么味的。”
三人面面相覷,突然噗嗤笑出聲。
瓜子是熱火和茶翻炒的,在放涼之前灑少許鹽巴,聞起來香,嗑起來脆,嚼起來忒有味。
張章兩人好奇的打聽羅蘭的事,羅月卻怏怏,只敷衍幾句就岔開話題。
不論什么宴什么席,都少不了八卦。人與人說的話多了,朋友就多了,什么交情都能談出來。
日溫漸高,少許的碎屑粘在少女的衫擺,羅月氣郁地把它拂落,這宴席的主角未免排場也太大了吧,這時候還不來。正想著,便覺人席上眾人靜了下來,目光聚在一人身上。
那人三千鴉絲,被一支鑲著東海紫珠的白玉簪松松綰起。外罩大朵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紫蘭百水裙,看起來倒有了些人間煙火的味道。明明是白色占了大部分,但人們卻總不自覺把目光放在那大朵大朵沉淀的紫花上。少女由遠及近,竟像踏花而來,清雅而高貴。
“真美……”章天雅喃喃,目光迷離。
“母親我來晚了?!绷_蘭歉意一笑,大大方方,毫無羞澀,就像迎著朝陽乍然綻放的花朵。
林青青拉著她微微一笑,“不晚,正好。”接著又轉向女席的眾人道,“這是蘭蘭,也許在座的夫人還見過她小時候。天可憐見,這些年流落在外吃盡苦頭。還好上天仁慈,又把她送回羅家。我雖不是她生母,今后也會好好補償她,直到蘭蘭風風光光從我手中出嫁?!?p> 角落里的羅月聽到林青青這慈母般的一番話忍不住翻白眼,真能裝,對自己親生女兒的沒有說過這樣感人的話。
男席離女席并不遠,女席的狀況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顧小硯目光掃到獨自坐在一旁的蘇家小少蘇息,心中一喜,悄摸移過去,“這種席會京辰公子怎么會來,你不是一向最討厭這種是非多的場合么?不怕那些姑娘們纏上你?”
蘇家小少品貌出眾,才華卓越,家世斐然,父親是當朝左相,姐姐是當朝皇后,從小集萬干寵愛于一身,更難得的是還有一副好性情。是一干少女的完美夢中情人,被少女們譽為京辰公子,意為京城的星辰。
羅月說最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每當他笑起來,眸里的星光便會溢出來。真真是應了那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面對顧小硯的打趣蘇息只能苦笑,“被我爹捉來的,沒辦法。等會還得跟著去見幾位大人。”順著蘇息的目光,顧小硯果然看到左相蘇澤昌跟人談得火熱。
“你爹這是為你進官場鋪路呢,是好事,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你倒嫌棄。”顧小硯嘖嘖。
蘇息搖頭,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什么有什么,就該是天底下第一快活人,但沒人問過那是不是他想要的。從出生起,他的一切就被安排好了,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個一個完成任務,達成他們的期待。
羅蘭正從容著應對諸位夫人的問候,突然不不遠處響起一聲嬌笑,尋聲看去,卻見那身著艷服的少婦難掩厭色,“聽說羅二小姐失蹤的十年被養(yǎng)在鄉(xiāng)下,沒想到如今鄉(xiāng)下的禮儀規(guī)矩竟然也這般嚴苛,半席下來,竟沒半點可以指責,就像從小在世家長大似的?!?p> 林青青看這那濃妝艷抹的婦人不禁蹙眉,那是高陽侯夫人段芳,柳氏生前與她有齷齪,連帶著她的女兒也不待見。
眾人自然聽得明白她這一番嘲諷,往好里解釋是夸羅蘭儀態(tài)得體,往壞里解釋便是說羅蘭身份有疑,假冒羅家女,別有用心??此纳袂椋@然是后者。
看熱鬧的人轉眼去看羅蘭,卻見那少女臉上毫無波瀾,那笑容維持在恰好的弧度,一分不增不減,就像帶了一副無懈可擊的面具。
“夫人謬贊,羅蘭雖長在鄉(xiāng)野,卻得前朝榮侯夫人親教,自是不敢辱沒?!?p> “榮侯夫人!”在場有些年長的婦人驚呼,“莫不是鼎鼎大名那位杜韻笙?”
新帝未登基前,榮侯府可是第一大世家,甚是得先帝看重。無牙十一年,北蠻率大軍侵犯,幸榮候將軍身先士卒,力挽狂瀾,自已卻在那場以少勝多的戰(zhàn)役中身負重傷,命懸一線。懷王野心勃勃,趁先帝勢弱,幾欲推翻政權,朝局幾欲傾覆。榮侯夫人以一人之力聯(lián)合其它纓家舉全族之力相搏,雖勉力壓下,卻元氣大傷。新帝登基后,榮侯夫人為讓將軍安心養(yǎng)傷,二人便從此隱居不面世。
羅蘭點頭,回道,“正是。”
林青青聞言也是詫異,羅蘭并沒有說收養(yǎng)她的竟是榮侯夫婦,還一直以為只是普通的鄉(xiāng)下人家。想來羅定興這個糊涂爹也是不清楚的。
那年長的老婦難掩激動,那可是她們少女時代的仰慕之人吶!“不知如今榮侯夫人可安好?”
羅蘭低下頭,眼中難得起了波瀾,“半年前已經(jīng)去了?!?p> 聞言幾個老夫人也是難過,但卻對羅蘭親切了幾分,好心寬慰她。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林青青正想著怎樣打破局面,就見大管家走到身旁。
大管家面露難色道,“二小姐的奶嬤嬤在外求見,說是準備了賀禮,要見見二小姐,夫人以為如何?”
林青青倒覺得來得正及時,“既然是二小姐的奶嬤嬤,想必和蘭蘭親厚的緊,就請進來吧?!?p> 不多時,大管家就領了一人到跟前。那是個瘦小的老嫗,一雙小眼睛泛著精光,枯細的手就像骷髏爪,把一個半舊不新的木匣抱在懷中。
老嫗見了羅蘭竟是一愣,又想到今天的目的,才硬從眼里擠出兩滴淚花,“小姐,嬤嬤可算見著你了,嬤嬤沒能照顧好你,實在愧對夫人吶。”說著就要伸手撫上羅蘭的臉。
羅蘭心中不虞,不動聲色躲開,“母親,這位嬤嬤我實在沒有印象。”
老嫗的手頓在半空一時尷尬,連同半搭不掉的淚花一起訕訕收回。
林青青也對這假惺惺的做派看不慣,不悅道,“我也是第一次見,管家,既然嬤嬤已經(jīng)見過小姐,就帶她下去就席吧?!?p> 誰知那老嫗卻涎皮賴臉不愿走,“小姐,這是給你的禮物,不妨打開看看?!?p> 羅蘭看了胡嬰一眼,胡嬰就默契的上前接過。“嬤嬤大老遠來,想必餓了,不如先去填填肚子?!?p> 老嫗在心里啐了一口,鬼稀罕這點吃食,要不是周氏給的錢多,才不會千里迢迢來這討個不要臉。但面上一張老臉還是笑得跟菊花似的?!袄吓火I,小姐還是打開看看,算不枉老奴一番心意?!?p> “就是,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羅二小姐也不給個面子?!倍畏颊f得尖酸。卻見羅蘭掃她一眼,眸中竟?jié)M是戾氣。
怎么可能?自己看錯了吧?羅二小姐明明是個輕輕柔柔的人。
“既然夫人想看,胡嬰,打開?!泵鎸λ齻兊倪瓦捅迫耍鷭氲故钦嬗行岩稍谙恢杏惺裁床焕〗愕臇|西,打開時不自覺護在羅蘭身側。
是薺葉?匣中竟是滿滿的薺葉?薺葉是一種香料,取少量放在香囊中能增加清氣,但把一匣的薺葉放在一起就顯得格外沖鼻。
夫人們見那老嫗那么堅持當眾打開還以為是什么稀罕物,見只是薺葉,當即嗤出聲來。
男席的顧小硯伸長脖子看清楚也是撇撇嘴,“這上不得臺面的玩意也敢拿出來搬弄?!碧K息把玩著茶杯,倒顯得饒有興趣。
羅蘭以衣袖掩鼻,退了半步。胡嬰則連忙把匣子合上。
“不對!”那老嫗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高聲嚷嚷,“你不是羅二小姐,羅二小姐對薺葉過敏,是連這味也聞不得的,小時候每次聞到薺葉味身上臉上都會起大片紅疹,而你卻面無異樣!”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莫不是羅家認錯人了?如此一來這宴席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面對這變故,林青青求助般搜尋羅定興的身影,卻聽春風悄聲道老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心中暗恨,真是不能奢望他靠譜。
“你說這話可有依據(jù)?”林青青開口,這可不是小事。
老嫗得意道,“自然是有的,當年夫人你還末過門,府上的周姨娘卻也知道的,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林青青聽她這話心中發(fā)堵。
“大管家,喚周氏過來?!边@種宴席姨娘一般是不能出現(xiàn)的,周氏也不例外。
品香苑內(nèi),周氏想到羅蘭那冒牌貨就要原形畢露心情正好,愉悅哼著小曲兒裁花邊。卻見貼身侍女引大管家來,說要她去做證明。周氏只得邊走邊暗罵,那老虔婆竟然敢脫自己下水!事成之后有她好看的!
林青青見到周氏,又把話問了一遍。周氏低下頭道,“確有其事。”看起來安安分分。卻沒人看見她低下頭時眼中的嘲諷,林青青總有一天,你會像柳氏那樣的。
當年羅定興與柳氏也算伉儷情深,卻除了羅蘭再沒有子嗣,其中便免不了周氏的手筆。周氏有一兒一女,但只要有柳氏的存在,自己的兒子就注定只能是庶出。原本周氏打了一手好算盤,只要柳氏不在,自己憑借羅家唯一的兒子羅現(xiàn),也許就能扶正,卻沒想到為林青青做了嫁衣,這正是她最恨林青青的地方。
顧小硯看到正精彩的部分,連好看的眉毛的忍不住跳起舞來,“難道這就是現(xiàn)實版的假鳳虛凰?真假冒千金?可比戲本里的有趣多了?!?p> 蘇息,“確實好看。”
“好看?”顧小硯盯著身旁人笑得狹促,“你說的說戲還是……人?!?p> “戲,和人。”
什么?顧小硯驚詫,瞪大眼睛,京辰公子竟然夸姑娘好看?這可是頭一回,“誰好看?羅、羅二小姐?”
蘇息揚起唇角,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你這老婦別信口胡謅,十年都過去了,什么不能變?就不準羅二姑娘落好?單憑這個,能說明什么?”說話的是那些老夫人中的一個,她們信得過榮侯夫人教出來的人。
章老夫人這番話后,蘇息笑了,因為那人笑了。那不是她千年不變的溫和卻淡漠的笑容,而是帶了點溫度,使她在陽光下也格外燦爛。
羅蘭點頭而章老夫人致謝后,側身道,“胡嬰?!焙鷭氘敿磸膽牙锾统鲆恍〈善?。
“嬤嬤說得對,我確實薺葉過敏,但我為什么沒過敏反應呢?”少女這個問句問得似乎自己也很疑惑?!盀槭裁茨??”
胡嬰笑著答,“姑娘你糊涂了,你今天早上不是說怕席會人多,怕誰身上香囊的配料里夾有薺葉介時會過敏失態(tài),所以提前吃了抑制的藥嘛。這不藥我還隨身帶著?!焙鷭氚逊旁谀抢蠇炑矍盎瘟嘶巍!叭羰怯姓l不信,太可拿這藥叫大夫驗一驗,瞧瞧是不是治薺葉過敏的。省得有些不懷好意的人污我家小姐名聲?!?p> 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裝模作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在下對醫(yī)道小有心得,若大家信得過,在下愿意代為一驗。”眾人尋著說話那人望去,都好一番訝異,竟是蘇家小少蘇息。
六
那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白冠束發(fā),錦衣加身。身姿欣長挺拔,貴氣天成,一看便是不識人間疾苦的富家公子,純粹干凈的讓人羨慕。
羅月這位置選得實在好,外面看不見里面,里面也看不見外面,要不是蘇息自動站出來,她還不知道這位美少年竟然也來了。
“我們自然信得過蘇小公子,誰人不知公子師承神醫(yī)圣手,能得公子相助最好不過。”林青青笑得燦爛,畢竟人對美的追求是不分年齡的。
蘇息從胡嬰手中接過藥瓶,倒出一粒藥丸,掰下一點放入口中,片刻,笑道,“這位姑娘說得不錯,正是治薺葉過敏的。”
“謝公子相助?!绷_蘭低下頭,眸中冰冷一片。她不敢抬頭,因為怕別人看出她眼中的恨意。
該遇到的人,總會遇見的,蘇息,殺父仇人之子。
“息之榮幸。”蘇息側過身沒有受這一禮,不經(jīng)意間瞥到她一瞬即變的神情心中微愣。
“這個答案嬤嬤可還滿意?”羅蘭輕笑一聲,向那老嫗逼進一步,俯視著她,“禮尚往來,現(xiàn)在該嬤嬤回答我?guī)讉€問題了?!?p> “嬤嬤即然明知我薺葉過敏,又為何要以此為“禮物”?難不成你料定我是假冒的?”
“這……”
“但今天不過是我們十年來的第一次見面,你又如何能肯定?”
“……”老嫗臉上汗涔涔,目光躲閃。
“莫不是有人指點?”羅蘭連連不斷發(fā)難,完全不給那老嫗辯解思考的機會。
那老嫗面色蒼白,被她眸中深處的戾色嚇的腿下一軟。
“嬤嬤在看誰呢?莫不是那人就在這里?可是看的這邊,”羅蘭把臉轉向周氏,“可是她么?”羅蘭問得溫柔,好像生怕驚到了什么。
老嫗下意識看向周氏,見到她威脅的目光,話都說得不利索,“不,不是……”
“哦……”羅蘭尾音拉得悠長,似笑非笑道,“不是她是誰呢?”
“沒有人,你別胡說八道!”老嫗嚷得大聲,好像這樣能增加底氣似的?!澳銢]有證據(jù)的!”
“你怎知我沒有?說起來嬤嬤也是個有好運氣的人,當年嬤嬤一路隨侍,卻在途經(jīng)青城時突染重疾留下休養(yǎng),成為漠山盜殺案唯一沒有受害的人。這可多虧了你那個好侄子。”羅蘭的語氣陡然冷起來。“你的侄子就是那山盜中的一員,是你出賣了我們的行程信息!”
老嫗瞳孔猛然一縮,往后跌一步,“你胡說!你胡說!你沒有證據(jù)!”
“證據(jù),昨天你那好侄子已經(jīng)被捉拿歸案,什么都招了,等會衙吏就會來找你了?!?p> “不可能,不可能……”
“來了?!绷_蘭話音剛落,便見幾個人高馬大,煞神黑面的壯漢從遠處走來。一排黑衣上大大的金字格外醒目,正是楷體的吏字。而領路的是羅蘭的另一個丫鬟禾君。
羅蘭湊在她耳畔輕語,“嬤嬤可知這謀殺是什么罪名?從犯杖責五十關監(jiān),主犯斷臺問斬。嬤嬤若是現(xiàn)在不供出幕后之人,將功贖罪,那掉腦袋的可就是你了?!?p> 斷臺問斬——
斷臺問斬——
老嫗不斷唇角抖動,覺得那幾個走近的衙吏就像討命的惡鬼。
“把真相說出來,說出來吧?!绷_蘭耐心引誘,話語間好像充滿了魔力。
“是她,是她指使我借山匪之手除去柳氏和小姐的。她以為這樣就能當上正房夫人?!崩蠇炛钢苁贤纯蓿袂橐讶槐罎?。
周氏咬著牙,猙獰道,“你胡說什么!”溫良的偽裝瞬間崩裂。
剛剛回來的禾君仿佛在狀況外,走到羅蘭身旁委屈巴巴道,“您要的蓮子糕沒賣回來,請小姐責罰?!?p> 蓮子糕?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羅二小姐還想著吃的?
眾人,“……”
一個好心的黑臉衙吏咳了咳,開口解釋,“小,小姐別怪她,是路上幾個惡霸欺負她,這才誤的事?!毖美艨粗_蘭臉微紅。
“啊,竟然有這種事!禾君沒受傷吧?”
“沒有,多謝這些大人們出手相助,為了表示感謝,奴婢特意帶他們進來討幾杯酒?!?p> 羅蘭勾起唇角,笑道,“當然可以,但現(xiàn)在還有一件事要麻煩這些大人?!闭f著,羅蘭轉向周氏一字一字道,“我要報案,控告周姨娘殺嫡害嗣?!边@才是她這場戲最終的目標。就當還那個真正的羅蘭一份人情。
“母親,接下來的事女兒不好出面,還煩代勞?!绷_蘭頓了一下,補充道,“說完,帶著胡嬰禾君兩個丫鬟揚長而去,好不灑脫。
什么情況?衙吏不是專門來抓人的,而是來喝酒的?所以說,剛剛羅蘭的一番話是詐人的?而且還成功炸出了命案?
最先回過味的還是顧小硯。這少女也太恐怖了吧,從被逼問到反逼問,短短幾句話就把當年的無頭案拉出頭線。當然最絕的還是最后一招,成功催毀了老嫗的精神支柱。這絕對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危險!
他轉頭看好友蘇息,蘇息正望著遠去的麗影,眸光閃動,不禁扶額,完了,這是淪陷的前兆啊。
摘星閣
胡嬰,“主子,這件事為什么不交過比析閣做?親自出手也許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p> 羅蘭打看胡嬰從七號拿回來的名單看得認真,漫不經(jīng)心道,“這個身份我打算光明正大的用,不怕別人知道,想要找我麻煩,也得有這個本事不是。”